一言惊醒

紫薇和晴儿静了好一会儿，小燕子都以为自己成功蒙混过关了。正欲提出休息的时候，晴儿还是忍不住开口：「紫薇，一路上跟小燕子走得最近的，不是永琪也不是尔泰，是老爷。」

这话一出，三人的表情各异。小燕子一脸尴尬，抿着嘴不说话；紫薇略显惊讶，也一时语塞；晴儿其实只知道这么多，她也没什么可以说下去。良久，紫薇终显出了然的神情，说道：「晴儿，你还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本来你不说，我都没有向那方面去想，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紫薇从她进宫以来的观察开始盘点，她们结拜的时候，小燕子明明说识字就够了，舞文弄墨还不如舞刀弄剑。可是进宫以后，她却努力背诗、做文章，是为了不让谁失望。平时听个曲都会睡着的小燕子，彻夜不眠去收集荷露，是为博谁一笑。被打了板子，不肯吃药不肯擦药差点怄死，是谁哄好。万寿节费煞苦心办出气球大赛和彩带贺寿，已陷水深火热却仍不愿取消饺子宴，是为了让谁开心。刚过去的刺杀事件，小燕子又是为谁出生入死。其实聪明如紫薇，早应该看出来小燕子到底喜欢谁，或者，岂止于喜欢。只是因为那人是乾隆皇帝，所有人爱戴他都是理所当然，所有人为他赴汤蹈火也应在所不辞；才令她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在得知杀父之仇时，小燕子完全崩溃，箫剑劝也没用，最后却是仍是「仇人」身份的乾隆劝好。真相大白前后，小燕子总是奇奇怪怪地只拉乾隆一人出去，紫薇本就觉得很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了。一轮梳理下来，即便小燕子还没亲口承认，紫薇也全然了解了。小燕子爱的人，就是乾隆。神女有梦，襄王又有心吗？

紫薇又从头开始梳理，小燕子一开始中箭进宫养伤那一段，她还没进宫所以不得而知。从她们一齐受封以来，乾隆一直给予小燕子各种各样的特许，不用遵守宫里的各种规矩。听永琪和尔泰说，他们上了这么多年的学堂，乾隆来监课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是小燕子来了之后才变得频密。中元节放灯，小燕子没能等来永琪，却等来了乾隆。乾隆为了给小燕子出气，把老佛爷赐给愉妃的项链讨过来这样的招数都想得出来。小燕子大骂老佛爷，乾隆打了小燕子二十大板；她们何尝不明白，他是为了让其他人不能用以下犯上这个理由再来找小燕子的麻烦。

紫薇、小燕子一同庆祝生日，紫薇的冷暖玉棋子当然贵重，但小燕子那由乾隆亲自雕刻的燕子，难道不更珍贵？蹴鞠被禁已久，小燕子却能破例保留蹴鞠，甚至大办出气球大赛。出巡路上，乾隆教小燕子骑马、射箭、陪着她玩弹弓；小燕子的刀伤确是为他所受，但伤势也没那么严重，却得他彻夜守护。杀父仇人事件，小燕子挥鞭伤他，已是杀头大罪，他却对她作出了那样的保证。

诚然，乾隆对小燕子的喜欢和偏爱是毋容置疑的。可是，这究竟是男女之情，还是长辈对小辈的宠爱，紫薇不敢肯定。毕竟，小燕子是她的结拜姐姐，乾隆把小燕子当女儿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紫薇捉着小燕子双手，叹道：「小燕子，我绝不是介意你跟我爹在一起，也不是介意辈分。作为你的结拜妹妹，我还是想跟你说，这条路会很难很难。先不说皇阿玛是不是只把你当成小辈，即便他真的对你有情，然后呢？你要成为皇阿玛的妃子吗？当年我娘连侯府都不敢入，你现在面对的是后宫。历朝历代，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地方。更何况，你还有那么多的敌人，老佛爷、皇后、愉妃都那么不喜欢你。是，皇阿玛可以一如往昔地护着你，但是多情如他，又可以宠爱你多久呢？这个问题，我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早上，你是不是就是想到了皇阿玛的三宫六院而不开心呢？你也知道这条路多难，是吗？」

其实紫薇说这些话，也只是关心则乱，根本无用。作为旁观者，晴儿很明白，从本能挡刀和杀父仇人事件中小燕子的崩溃程度看来，小燕子已然深陷其中了。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除非，乾隆说他不爱她。但是，从小燕子今晚的反应看来，他们应该是已然说开？她们都等着小燕子的答案。

「我……我……」小燕子本来低着头支支吾吾，当她抬头对上紫薇和晴儿关切的眼神，她知道不能瞒下去了。小燕子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叉着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是！你们都猜对了，我爱的确实是皇上！他不是把我当小辈，他也爱我，男女之间那种。至于紫薇说的要入后宫，要当妃子，我确实还没准备好。我也不知道皇上会宠爱我多久，最起码，他今天答应了我，余生只要我一人！」

小燕子此言一出，紫薇是彻底石化了，久久不能回神。她的结拜姐姐，真的和她阿玛在一起了，还情深如此，大概不比她和尔康少。紫薇的嘴唇颤动着，本还用她娘的例子来劝小燕子，最后还是决定把话吞到肚子里。君无戏言，既然小燕子说，乾隆答应了她余生只要她一人，那紫薇也相信她的阿玛。

晴儿的反应比紫薇小些，毕竟她早有心理准备，她早就猜到小燕子和乾隆之间互相有情。但她猜不到，他们已经把话说得这么开了。总之，目前来说，是个好的方向。既然小燕子意志坚定，晴儿不想给压力小燕子。晴儿微笑着，「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刚我说选世子妃时，你一点都不担心，原来你已经和皇上在一起了。你才是最不可能被选中当世子妃的人！好你个小燕子，居然瞒了我们一路！」

小燕子瞪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晴儿嫂嫂，你和我哥的事，不也是今晚才说出来嘛？」晴儿的脸又再红起来，「什么嫂嫂？谁是你嫂嫂啊？」小燕子来到晴儿旁边，手搭上晴儿的肩膀，「我不管！我认定你是我嫂嫂了，要是我哥不认，那我也不认他了！」紫薇也笑着搭上晴儿另一边肩膀，「萧夫人，你就承认了吧，可能你很快就是状元夫人啊！」

晴儿红着脸跑开了，「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三个姑娘在房间里追逐着打闹，笑声如鸟儿的歌声般悦耳，享受着她们回宫前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