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希望

尔康与尔泰对视一眼，尔康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将白日里蒙丹刺杀香妃的经过一五一十告知箫剑。尔泰在一旁补充细节，说到含香跪地哀求、蒙丹自刎未遂时，箫剑的眉头越皱越紧。

箫剑手中捣药的铜臼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这么说，香妃与这蒙丹，果真是两情相悦？」「十有八九。」尔泰点头，「那蒙丹明知必死还要劫人，含香更是不顾身份向我们下跪......」箫剑沉思片刻，忽然冷笑：「好啊，正好留着他。」「箫兄的意思是......？」尔康疑惑。

「若他们的情意是真，」箫剑将药粉撒在蒙丹伤口上，「我们便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对有情人就这么去死。」他包扎的动作忽然加重，昏迷中的蒙丹闷哼一声，「即便不为他们......」

烛光下，箫剑的侧脸忽明忽暗：「若哪天皇上真因香妃负了小燕子，这蒙丹......」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兄弟俩，「便是我们手中的一张牌。」

尔康心头一震。他从未想过利用蒙丹，但箫剑的话不无道理——若乾隆将来真的变心，这为爱痴狂的回族武士，或许真能成为牵制香妃的筹码。

「先救人吧。」尔泰打破沉默，递过干净的布条，「无论如何，总不能让他死在这儿。」

三人合力为蒙丹换药。当拆开染血的绷带时，尔泰不禁倒吸凉气——蒙丹胸前那道剑伤正是他白日所刺，深可见骨。 「你下手可真狠。」箫剑瞥了眼尔泰。尔泰苦笑：「当时哪知这些内情......」

箫剑从药箱取出一包青色药粉，药粉洒在伤口上，昏迷中的蒙丹猛地抽搐，额角渗出冷汗，却仍死死咬着牙关，未发一声呻吟。 「是条汉子。」箫剑难得露出赞赏之色。

（以下节录改编自还珠格格小说原文）

漱芳斋

第二天，紫薇和晴儿就知道了这个故事，众人特意没有叫上小燕子。紫薇听完整个经过，就感动得眼睛都湿了：「天啊！好美好美的感情啊！我好像已经看到一片沙漠，风和沙纠纠缠缠到天边！好让我震动啊！」说着，就激动地看着尔康和尔泰，「你们两个怎么不干脆放了香妃，让她『随风而去』呢？那就一举两得，小燕子也不用伤心了。」

「说实话，当时，这样的念头确实在我心里闪过，」尔康说，「可是，香妃失踪的牵连太广，如果我们不带香妃回来，我和尔泰，现在大概就没有办法站在你们面前了！」

「那么，这个蒙丹，现在怎么样了？还能活吗？」晴儿急急地问。 「就有这么巧，蒙丹晕倒在会宾楼门口，被柳青柳红和箫剑救了，现在在会宾楼养着伤。我们猜，他一路追踪香妃娘娘到北京，大概在路上已经动过好几次手，都没有达到目的！」尔泰解释。

「他伤得很严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紫薇急问。尔康看尔泰：「我真的没把握，你看呢？那几剑都是你刺的！」

晴儿倒是冷静：「箫剑肯定会救他的，箫剑的医术不差，他应该能活的。」尔泰惊讶地看着晴儿，「你怎么这么确定箫剑肯定会救他？」晴儿轻轻一笑，「为了小燕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香妃让小燕子伤心，那么能让香妃伤心的人，就对小燕子有利。」尔康看着晴儿，边点头边拱手，「果然是箫夫人，你跟箫剑真是心意相通啊。」

「那香妃娘娘怎么样？皇上怎么说？」晴儿红着脸换了个话题。 「你真的把实情都和盘托出了？」紫薇也问。 「你们想，那么多侍卫和御林军看着，香妃娘娘扑过去抱着蒙丹的头，又对我们下跪哀求，那种惊心动魄的场面，人人都看到了！我们就是要隐瞒，也隐瞒不住，不如从实招了！我也有我的想法，我赌皇上知道了真情以后，说不定会放了香妃，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尔康说。

「你好冒险，他说不定恼羞成怒，把香妃给杀了！」尔泰看着尔康。 「是啊！尔康，你会不会弄巧成拙呀？即使皇上和小燕子感情坚固，皇上能够忍受一个妃子，心里爱着另外一个人吗？」晴儿张大了眼睛，看着尔康。

「不是『弄巧』，是根本没有第二条路来选择！」「结果怎样？皇阿玛有没有被感动？有没有说要放掉香妃？」紫薇着急地问。 「我看不出来，他对我很生气是真的！差点把我送去关起来！」尔康说。

紫薇眼睛发亮，呼吸急促，拼命点头：「不过，他毕竟没有把你关起来！我想，在他内心，一定是非常震憾的！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故事，毕竟收下香妃，本来就不是皇阿玛的本意 ，也总是影响他和小燕子之间的感情！等到他消化完了，想明白了，他就会采取行动了！我还是相信皇阿玛的『不忍』和『仁慈』！有希望！绝对有希望！」

尔康被紫薇的信心鼓舞了：「紫薇说有希望，就一定有希望！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去告诉蒙丹，不要灰心，不要做傻事！还有他的伤……紫薇，你这里是不是还有些多余的『九毒化淤膏』、『紫金活血丹』、『白玉止痛散』等等？我们给蒙丹送去……」

在感情方面，四人当中单身的尔泰还是比其余三人冷静，他拉住尔康，「哥，你别冲动，我觉得，我们不能就这样相信香妃和蒙丹。我们昨天放走蒙丹，已经是大罪了，现在如若再冒险救治包庇蒙丹，就是欺君啊！」

「可是，你是风儿我是沙的感情，难道我们就见死不救？」紫薇接受不了。 「这样吧，」尔康想到了办法，「我和尔泰会时时去会宾楼，留意着蒙丹的伤势。紫薇、晴儿，你们就去宝月楼，探探含香的口风，毕竟你们是格格，拜访娘娘也很正常。你们问清楚她和蒙丹之间的事，和她现在在宫里的意愿，是不是要继续帮他们，怎么帮，就以后再说。现在，要先稳住她的情绪，如果她和蒙丹真的那么生死相许，那么我现在不只担心蒙丹想不开，我也非常担心香妃！」

紫薇和晴儿同时一凛，都被提醒了。 「是啊！亲眼看到蒙丹这样为她拼命，为她受伤，她却无可奈何，还被押解到这个深宫里，来侍候另外一个男人，这种情况，她怎么受得了？」紫薇说。 「就是这句话！」尔康看着紫薇和晴儿。

「好！说做就做！晚上，你们还是要冒险来这儿一趟，我们彼此交换消息！」紫薇和晴儿对看一眼，就往门外走去，「走！我们去宝月楼！」

宝月楼

含香站在窗前，指尖死死掐着窗棂，指节泛白。她的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透过重重宫墙，能看到那个为她浴血奋战的身影。

「公主......」维娜用回语轻声唤道，递上一杯热茶。含香恍若未闻，嘴唇微微颤抖：「他会不会死......」声音轻得像一缕即将消散的风。吉娜红了眼眶：「他那么强壮，一定不会有事......」

「可他的伤......」含香突然转身，眼中涌出泪水，「我亲眼看到尔泰的剑刺进他胸口！」她猛地捂住嘴，压抑着啜泣，「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他不会一次次冒险......」维娜和吉娜慌忙跪下：「公主别这样！若是被人听见......」

含香颓然滑坐在地，雪白的衣裙铺散开来，像一朵凋零的花。她低头看着腕上的银铃——这是蒙丹当年亲手为她戴上的。 「神女......」她自嘲地笑了，「若真是神女，为何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救不了？」

含香的脑海中不断闪回昨日的画面：蒙丹浑身是血地倒下，回宫后乾隆冰冷的目光，尔康尔泰复杂的眼神......她攥紧胸前的衣襟，仿佛这样能缓解心脏的绞痛。

「皇上会怎么处置他们？」她突然抓住吉娜的手，「蒙丹......还有福家兄弟......」维娜和吉娜面面相觑，不敢回答。含香猛地站起身：「我要去见皇上！」「公主不可！」维娜慌忙拦住，「您现在去求情，只会让皇上更恼怒！」

「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因我而死吗？」含香声音嘶哑，「蒙丹已经为我死过七次了......」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竟染了点点猩红。维娜大惊失色：「公主！您吐血了！」含香却笑了，眼神决绝：「这样也好......若我死了，皇上或许会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