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宾楼
春日的晨光洒在会宾楼的青石板路上,晴儿一袭淡紫色衣裙,站在门口等候。她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装着刚出锅的状元及第粥。
「晴儿!」箫剑快步走来,一袭月白色长衫衬得他越发清俊。他四下张望,「小燕子那丫头呢?不是说好要来送我进考场的吗?」
晴儿抿了抿唇,按照事先商定的说辞道:「小燕子前些日子为救香妃娘娘,不慎摔伤了腿,眼下正在静养。」她说着从食盒底层中取出一封信,「但她特意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箫剑接过食盒和信笺,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摇头:「这丫头!她那股子侠义劲儿,真是……」他忽然正色,「伤得重不重?」晴儿轻轻摇头:「太医说只是皮肉伤,养些日子就好。」
箫剑点了点头,展开信纸,却见是一幅精致可爱的画——画中穿着状元红袍的自己正牵着凤冠霞帔的晴儿,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哥哥加油」四个大字。
「这……」箫剑耳根顿时红了。晴儿偷瞥一眼画作,脸颊也飞上红霞,连手中的帕子都绞紧了。
晨钟忽然敲响,惊起檐下几只麻雀。箫剑深吸一口气,突然握住晴儿的手:「晴儿,待我金榜题名,定去慈宁宫求见老佛爷。」他目光灼灼,「我要堂堂正正地娶你过门。」晴儿脸颊微红,却用力回握箫剑:「你...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不,这是我对你的承诺。」箫剑郑重地说,「我箫剑虽是一介布衣,但也要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考场已到眼前,晴儿急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文竹的香囊:「这里面是提神的药材,你带在身上。」
「箫剑,」晴儿突然轻声道,「无论结果如何,我……」话未说完,贡院准备开考的钟声已响起。箫剑郑重地整了整衣冠,临进场前忽然回头:「晴儿,记得帮我转告小燕子——」他晃了晃手中的画,眼中满是温柔,「她画得真好。」
目送箫剑的背影消失在考场朱门内,晴儿久久伫立。她抬头望瞭望湛蓝的天空,心中默念:但愿一切顺利。
乾清宫
侍卫统领鄂敏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启禀皇上,关于阿里和卓离京当日香妃娘娘遇刺一案,臣查到重要线索。」乾隆正在批阅奏折的手微微一顿,朱笔在「刑部议」三字上洇开一抹殷红:「讲。」
「臣奉命追查多时,一直毫无头绪。」鄂敏额头沁出细汗,「直到近日京城盛行一种叫『天山雪韵』的香膏,由自称『天山神女香行』的回商售卖。臣派人暗中盯梢,果然有所发现。」乾隆放下朱笔,眼神锐利如刀:「说下去。」
「三日前,臣在正阳门外香市,看见一个形迹可疑的中原打扮男子。」鄂敏从怀中取出一张画像,「此人虽换了装束,但耳后有一道新月形疤痕,与当日刺客特征吻合。更可疑的是——」他压低声音,「他竟用回语与摊主交谈。」
乾隆猛地站起身,龙袍带翻了茶盏。 「会宾楼?」乾隆声音森冷,「你确定他藏身会宾楼?」鄂敏重重叩首:「千真万确!那香摊收市后,臣派人尾随,亲眼见他进了会宾楼后门。」犹豫片刻又补充道:「奇怪的是,会宾楼的柳掌柜似乎与他相熟……」
乾隆背过身去,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会宾楼——箫剑住的地方,也就是小燕子、紫薇、晴儿、尔康、尔泰最常去的地方。乾隆想起刺客是尔康和尔泰故意放跑的,而且尔康说过,含香跟那刺客是「你是风儿我是沙」的关系,那么把这刺客藏在会宾楼很可能是尔康、尔泰故意为之。住在会宾楼的箫剑、柳青、柳红肯定知道,那么小燕子、紫薇、晴儿又是否知情?
乾隆重新坐了下来,指节在案几上叩出沉闷的声响,烛火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跳动。他忽然冷笑一声,抬手示意鄂敏起身。
「小燕子……」乾隆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那个为他挡刀、为他落泪的傻姑娘,怎么可能会参与这等欺君之事?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对他,从来藏不住半点秘密。 「紫薇...晴儿...」乾隆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之前一直不明白她们为何频繁出入宝月楼,又对含香异常热心,他只当是女儿家的交情,如今看来都是在为含香和那刺客传递消息!
案上的茶盏突然被扫落在地,碎瓷四溅。鄂敏吓得又跪了下去,却见皇上竟硬生生将怒意压了下去,只是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那香膏,究竟是怎么回事?」
鄂敏连忙从怀中捧出一个精致的鎏金香盒,双手呈上:「回皇上,这『天山雪韵』香膏约莫月前由西域商队『天山神女香行』引入京城。商队宣称此香乃天山神女所赐,女子用之可得庇佑。」
乾隆接过香盒,揭开时一缕清冽的雪莲香扑面而来,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沙枣花甜。这气息...竟与含香起舞时的体香有七八分相似!
「臣亲自查验过,」鄂敏低头道,「此香确实不凡。加之近来民间盛行供奉『天山神女』,这香膏不过旬日便风靡全城。』他偷眼看了看皇上神色,又补充道:「如今王公大臣府上的女眷,几乎人手一盒。」
乾隆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问道:「这刺客与西域商队可有关系?」鄂敏连忙回禀:「回皇上,商队首领名叫阿迪力,在京城与西域之间行商已有近十年光景。表面上做的是香料、玉石买卖,在回商中颇有声望。」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至于他与那刺客的关系……目前尚未查到确切证据。」
乾隆冷笑一声,将香盒重重掷在案上,「给朕查!这香膏的配方来源、制作之人、运送路线——一个都不许漏!再派人日夜盯着会宾楼!」
养心殿
小燕子正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用筷子轻敲碗沿,见乾隆进来,立刻跳起来:「弘历!你可算回来了!」她快步迎上前,接过乾隆脱下的外袍,又忙着帮小满布菜。
「别忙了。」乾隆拉住她的手腕,眉头微蹙,「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这些事让宫女做就是。」
小燕子撇撇嘴:「我哪有那么娇气!」却还是乖乖坐回桌前。用膳时,乾隆心不在焉地夹着菜,筷子几次停在半空。小燕子偷瞄他紧锁的眉头,忽然把药碗一推:「这药苦死了,我不喝了!」
「胡闹!」乾隆这才回神,板起脸道,「常寿开的补药,必须按时喝。」小燕子狡黠一笑:「总算回魂啦!」她凑近乾隆,眨巴着眼睛,「从进门就愁眉苦脸的,到底在烦什么?是不是哪个大臣又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帮你骂他去!」
乾隆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一软。这样率真烂漫的小燕子,怎会参与那些阴谋?他伸手轻抚她的发顶:「没什么,不过是些朝政琐事。」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道,「倒是你...近日可有听说什么新鲜事?比如...城里流行的香膏?」
「香膏?」小燕子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下去,「紫薇前日倒是送了我一盒,说是西域来的。可我这几日喝药,身上都是药味,就没用...」她突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了!听说那香膏和含香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现在满京城的姑娘都在用呢!」
乾隆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哦?紫薇送的?」
「是啊!」小燕子浑然不觉,继续道,「紫薇说这叫『天山雪韵』,用了能得神女保佑……」她突然捂住嘴,「哎呀,我答应紫薇不告诉别人的!」
烛光下,乾隆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夹了块桂花糕放到小燕子碗里:「既是紫薇的心意,你好好收着便是。」语气温柔,眼底却结着冰。
小燕子开心地咬了口糕点,两颊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乾隆凝视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的疑云却越发浓重——若连小燕子都被蒙在鼓里,那紫薇和晴儿,究竟还瞒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