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王的婚约

沈心玥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沈汐语本就混乱的心湖。

婚约？新娘？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她下意识地就想反驳，想拒绝这荒谬绝伦的古老承诺，但目光却不听使唤地、再次偷偷瞟向身旁的马嘉祺。

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碎星，嘴角勾着那抹惯有的、玩世不恭却又该死的迷人的弧度。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五官愈发立体俊美。

好像……如果真的要和谁绑在一起过一辈子……是这张脸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汐语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沈汐语你清醒一点！这是美色惑人！这是千年老鬼！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然而，她那瞬间的心动和脸颊飞起的红霞，似乎完全没有逃过马嘉祺的感知。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是带着小钩子，挠得人心尖发痒。他俯身靠近，冰凉的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温凉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哦？”他拖长了语调，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恶劣的愉悦，“原来我的小新娘，对我的皮相……还算满意？”

沈汐语瞳孔骤缩，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你胡说什么！谁满意了！”

“不是吗？”马嘉祺挑眉，步步紧逼，眼神里的戏谑更深，“刚才心里是不是在想——‘长得这么帅，好像也不亏’？”

沈汐语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他怎么知道？！

她心里的想法，他怎么会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这根本不是猜的！

看到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和震惊的眼神，马嘉祺笑得更加得意，仿佛抓住了她的小辫子。他伸出冰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太阳穴，动作亲昵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小傻瓜，”他语气慵懒，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契约加深，你我魂魄相连，你情绪波动剧烈时，尤其是……关于我的那些小心思，我想不知道都难。”

读……读心？！

沈汐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比知道他是鬼王时更让她惊骇！那她在他面前岂不是毫无秘密可言？那些偶尔花痴的念头、那些不好意思的腹诽、那些偷偷的抱怨……他岂不是全都……

“差不多吧。”马嘉祺仿佛又听到了她的心声，非常好心地给予了肯定答复，甚至还补充了一句，“比如昨天下午，你一边做题一边在心里骂我‘讨厌鬼’，还有晚上睡觉前，觉得我睫毛很长……”

“闭嘴！”沈汐语又羞又气，整张脸涨得通红，几乎要冒烟，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看着她炸毛又无措的样子，马嘉祺心情大好，终于大发慈悲地暂时放过了她，只是那眼神依旧黏在她身上，充满了玩味和一种绝对的掌控感。

而另一边，表姐沈心玥的变化更是快得让沈汐语瞠目结舌。

仿佛甩掉了压在身上多年的大山，沈心玥整个人都变得轻盈明亮起来。她几乎不再长时间待在那阴沉的老宅里，而是经常外出，笑容也多了许多。

没过几天，沈汐语就在院子里见到了一个陌生男人。是个气质温和的画家，在附近写生，表姐介绍时，脸上带着沈汐语从未见过的娇羞和幸福。

沈汐语惊讶得合不拢嘴。她一直以为表姐清心寡欲，是个不婚主义者，守着老宅和研究（现在才知道是镇压）就是她的全部世界。怎么婚约一转移，表姐就像瞬间解开了所有封印，连桃花运都挡不住了？

她忍不住在某次表姐约会回来后，委婉地问：“表姐，你以前……好像从来没谈过恋爱？我还以为你对这些没兴趣呢。”

沈心玥正哼着歌给窗台上的兰花浇水，闻言转过身，笑容明媚而释然：“以前啊，身上有担子，总觉得那不是自己该想的事，也没那份心思。而且……”她顿了顿，眼神有些微妙地飘忽，“或许也是潜意识里知道没结果吧，毕竟……嗯，你懂的。”

她没明说，但沈汐语懂了。以前表姐身上挂着和鬼王的婚约，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恐怕也无形中隔绝了所有正常的缘分。

“现在不一样了，”沈心玥放下水壶，走过来轻轻抱住沈汐语，语气充满了感激和解脱，“汐语，谢谢你。因为你，姐姐自由了。突然发现，原来我可以去尝试另一种生活，恰好又遇到了觉得不错的人，就想试着走走看。”

沈汐语为表姐感到高兴，但心里那点小小的疑虑和微妙的不平衡感又冒了出来——所以表姐的幸福自由，是建立在她“继承”了这个麻烦又危险的鬼王未婚夫的基础上的？

而且，这恋爱谈得是不是也太快了？像是迫不及待要开启新生活一样。

就在这时，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啧，小汐语这是酸了？羡慕表姐能找凡人谈恋爱？”

“放心，你那点小心思，我都知道。”

“不过，我劝你早点死了那条心。你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我的鬼。”

他的声音霸道又缱绻，仿佛无形的丝线，将她层层缠绕。

沈汐语气得在心里大骂：“混蛋！偷窥狂！自大鬼！”

“骂，继续骂，”马嘉祺的声音懒洋洋地回应，甚至带着点享受，“你越生气，心跳越快，我感知得越清晰。顺便一说，你骂人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沈汐语：“……”她彻底绝望了。

完了。这辈子，好像真的栽在这个能看透她一切心思、甩也甩不掉、打也打不过、偏偏还长得祸国殃民的千年老鬼手里了。

她看着窗外和画家男友并肩离去、笑容灿烂的表姐，又感受了一下身边那个无处不在、冰冷又强大的“未婚夫”，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