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枚鬼君令融入沈汐语体内,她与马嘉祺之间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最直观的变化就是——马嘉祺几乎每晚都要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入睡,美其名曰:“鬼君令力量太强,你初得此物,需以我阴气温养调和,助你吸收,此为双修之道。”
沈汐语对此表示强烈怀疑,尤其是当他冰凉的唇瓣时不时“无意”擦过她的额头、颈侧,甚至试图往下探索时,她总觉得这“双修”水分极大。
然而,尽管羞窘不愿承认,但被他那样抱着,一股精纯温和的阴凉气息确实透过相贴的肌肤缓缓流入她四肢百骸,与她体内鬼君令的力量以及自身灵力交融,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通体舒泰的感觉,仿佛疲惫尽消,灵台清明。在这种舒适感下,她往往抵抗不了多久,就会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另一方面,自从马嘉祺那次在学校公然现身并随手“解决”了麻烦后,沈汐语的校园生活就彻底失去了平静。
“汐语汐语!帮帮忙吧!我家里最近老是听到奇怪的声音,能不能请你男朋友……呃,就是马同学,帮忙去看看?”
“汐语学姐,我妹妹说她晚上总看到黑影,吓得好几天没睡好了,求求你了……”
“沈同学,这是我家新出的限量款包包,一点心意……能不能请马大师屈尊……”
课间、放学路上、甚至宿舍楼下,总有一群女生想方设法地围住沈汐语,言辞恳切(或谄媚)地请求马嘉祺去她们家里“看看”。理由五花八门,但核心目的只有一个——近距离接触那个帅得人神共愤、还拥有神秘力量的“马同学”。
起初沈汐语不胜其烦,冷着脸一律回绝。但次数多了,她反倒渐渐习惯了这种荒唐的局面,甚至能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编造离奇的闹鬼故事,心里毫无波澜,只当是每日必演的闹剧。
她习惯了,马嘉祺却不乐意了。
每次感应到沈汐语又被围堵,哪怕他远在阴间处理公务,也会瞬间阴沉下脸,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能冻僵整个阎罗殿的鬼差。往往下一秒,他就会凭空出现在沈汐语身边,毫不客气地将那些试图揩油(无论是揩他的油还是揩沈汐语油)的女生用阴风扫开,然后搂着沈汐语,黑着脸瞬间消失,留下一地惊愕与羡慕嫉妒恨。
“以后不许理她们!”回到老宅,马嘉祺总会咬牙切齿地把沈汐语按在怀里,冰凉的指尖带着惩罚意味地捏她的脸,“再让我看到谁缠着你,我就让她家里真的闹点‘东西’!”
沈汐语看着他气急败坏又独占欲爆棚的样子,有时竟觉得有点好笑,心底甚至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甜意。
这天,又是一个女生找上门来。这个女生与其他那些带着明显目的性的人不同,她脸色苍白,眼下一片乌青,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和疲惫,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
“沈、沈同学……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我知道很多人都来找你……但是、但是我家里……真的……”她哽咽着,几乎要哭出来,“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婴儿的哭声……特别凄厉……就在我床头……可是我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我爸妈都听不见,说我压力大幻听……但我真的听到了……”
周围的同学发出几声嗤笑,显然认为这又是博取同情的新花样。
沈汐语却微微蹙起了眉。她胸口贴肤戴着的玉佩(以及融入其中的鬼君令)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的波动。这种感觉,与之前面对那些虚假求助时完全不同。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空气——虽然别人看不见,但她知道马嘉祺肯定在。
果然,马嘉祺冰冷的声音直接传入她脑海:“哦?这次倒有点意思,带了点残魂的怨气。”
他现出身形,依旧是那身帅气的现代装束,微分碎盖下,那双桃花眼扫过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女生,难得地带上了几分审视,少了些不耐烦。
“带路。”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道,同时揽住了沈汐语的腰,“你也一起。”
那女生又惊又喜,连忙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带路。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傻眼了,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请动了这尊大佛!
到了女生的家,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确实弥漫在空气中。在马嘉祺的指引下,沈汐语也能隐约听到那极其微弱、却异常悲戚的婴儿哭泣声,断断续续,听得人心头发酸。
马嘉祺站在卧室中央,闭目感应了片刻,忽然冷笑一声:“原来是缕执念未消的往生魂,卡在了时空缝隙里,找不到归路,也惊扰生人。”
他看向沈汐语:“想看吗?它的前世。”
沈汐语还没反应过来,马嘉祺已经并指如刀,在身前的空气轻轻一划!
一道幽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裂缝凭空出现!裂缝那边,不是冰冷的阴间,而是流淌着模糊光影的画面,仿佛老旧的电影胶片。
马嘉祺握紧沈汐语的手,带着她一步踏入了那裂缝之中!
周遭景象飞速变换,光影扭曲。沈汐语只觉得一阵眩晕,再定睛时,发现自己和马嘉祺正站在一个雾气朦胧的河边,周围的景物古朴而虚幻。
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女子,正抱着一个襁褓,跪在河边无助地哭泣,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怀中婴儿冰冷的小脸上。那婴儿早已没了声息。
“……娘对不起你……是娘没用……养不活你……”女子哭得撕心裂肺,最终,她颤抖着,亲了亲婴儿毫无血色的额头,一步步走入那冰冷的河水之中,直至被吞没。
而那婴儿弱小的魂魄,则因为母亲强烈的悲伤和执念,被羁绊在了原地,无法往生,年复一年地哭泣,寻找着早已消失的母亲。
景象至此戛然而止。
沈汐语和马嘉祺重新回到了女生的卧室。那凄厉的婴儿哭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却不再让人觉得恐怖,只剩下无尽的心酸和悲凉。
沈汐语眼眶微红,心里堵得难受。她终于明白,那并非恶灵,只是一个被遗忘在时光里的、可怜的执念。
马嘉祺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点柔和却强大的幽光,对着虚空中那哭泣声的来源轻轻一点。
“尘归尘,土归土。执念已消,前路已明,去吧。你母亲……早已在彼岸等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那凄厉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化作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房间内那股阴冷的气息也随之消失,变得温暖而平静。
那个女生愣愣地感受着这一切,脸上的恐惧逐渐被一种莫名的安宁取代,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仿佛也感受到了那份跨越生死的悲伤与解脱。
回去的路上,沈汐异常沉默。
马嘉祺看着她低落的侧脸,忽然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是难得的温和:“怎么?难受了?”
沈汐语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那孩子……太可怜了。”
“世间悲苦之事多了去了。”马嘉祺语气平淡,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冰凉的体温此刻竟让人觉得安心,“所以,才更需要我们这样的存在,去拨乱反正,送迷途者归乡。”
他低头,看着沈汐语依旧难过的样子,忽然勾起唇角,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不过,看在你这么难过的份上……今晚允许你多抱我一会儿,‘双修’时间加倍,怎么样?”
沈汐语:“……”
刚刚涌起的那点感动和共鸣瞬间被这流氓话语击得粉碎!
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用力想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死紧。
看着他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痞样,沈汐语心里那点郁结却莫名散了不少。
这个鬼王未婚夫,虽然霸道、流氓、又爱捉弄她,但似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温柔的一面。
而她胸口那枚鬼君令,此刻正散发着温润平和的光芒,仿佛也在为今夜送走的那缕执念,感到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