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

沈汐语在拆快递时 发现一个特殊的信封 袋口没贴面单，只盖着一枚暗红色火漆印，纹样是只睁开的猫眼，被烛火映得像会动。她下意识抬头——客厅没点蜡烛，可那火漆印却渗着温热的蜡味，像刚烙上去。

她拿拆箱刀挑开火漆，一张六寸相纸滑了出来。

照片里，午后的阳光斜过木地板，她正跪坐在同一个位置，垂着眼，拆一个一模一样的牛皮纸袋。连她左肩滑下来的细吊带、右手拇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指节、地板上那道昨晚被她磕出来的划痕，都一毫米不差。

快门声在耳边响起——咔嚓。

声音近得仿佛有人贴着她耳背吹气。

沈汐语浑身炸起一层细小电流，猛地回头。

落地窗大开，纱帘被风鼓起。玻璃外，一张放大的脸严丝合缝地贴在窗框里，皮肤被挤压得扁平，嘴唇却仍维持着夸张的弧度，像一张被钉在玻璃上的人皮面具。

那双瞳孔缩成两粒针尖，黑得映不出光，却映出她惊惧的倒影。

“找到你啦。”

声音不是从窗外，而是从照片里传出来。

相纸在她指间骤然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沈汐语最后的意识是：好烫，要把指尖烫穿了——

黑暗像一桶冰水浇下来。

再睁眼，她仰倒在沙发里，后脑勺陷进靠垫。天花板上的老式吊扇吱呀吱呀转，扇叶切割着午后惨白的光。

空气里飘着熟悉的薄荷味，混着一点焚香后的冷杉尾调。那是马嘉祺的味道。

“醒了？”

声音从头顶落下来，低而含混，带着一点疲惫

沈汐语想抬头，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不，是能动，但动作被什么东西“拖慢”了——像陷在粘稠的糖浆里。

更诡异的是，她听见自己耳朵里“簌簌”两声轻响，像羽毛扫过鼓膜。

接着，视野里探出两只雪白的三角——耳廓外侧覆着一层极软的绒毛，内侧粉得几乎透明，毛细血管清晰可见。

猫耳朵。

从她自己头上长出来的。

“……什么鬼？”

她一开口，嗓子眼里滚出一声自己都陌生的尾音

那两只耳朵“刷”地绷直，耳尖向后折成飞机耳，绒毛炸成蒲公英。

马嘉祺就蹲在沙发扶手边，一只手肘撑着靠背，另一只手——修长、苍白、指节分明——正捏着她左耳最敏感的那撮软毛，用指腹不紧不慢地打圈。

他今天没穿那件万年不变的黑色长衫，换了浅灰家居服，领口松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下一粒褐色小痣。

“别动。”

他声音低得几乎用气音，指节勾起她耳尖，往后轻轻一捻。

沈汐语整条脊椎像被电了一下，尾椎骨瞬间窜出一条蓬松的尾巴——雪白，尾端带一点灰，不受控地左右横扫，把茶几上的玻璃杯扫得叮当作响。

“马嘉祺！”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结果尾巴先一步缠上对方手腕，像条撒娇的蛇。

“嗯？”

男人垂眼，指尖顺着耳后那一小块薄皮肤往下滑，停在耳窝最软凹处，轻轻一按。

沈汐语眼前炸开白光。

“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他另一只手终于舍得离开她耳朵，却转而捞起她尾巴尖，指腹摩挲尾骨末端那一撮最软的绒毛，像在把玩一根羽毛笔。

“魇魔擅摄生魂，你刚才被它扯掉半条魂。”

“……所以？”

“我把那半条魂缝进了一只刚咽气的山猫精壳里。”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在聊今晚吃什么。

“缝、缝？”

沈汐语声音发飘，尾巴却因为对方指尖的动作不受控地一抖。

“放心，手艺很好，没留疤。”

马嘉祺终于抬眼“最多维持三天，等魂长好了就拆线。”

“……拆线？”

沈汐语脑补了一下自己头顶被针线勒住的画面，耳朵又塌了下去。

“别紧张，”

男人低头，用虎牙轻轻碰了碰她耳廓最薄的那块皮肤，声音低哑，“我会轻一点。”

那一瞬，沈汐语分不清自己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心跳声大得仿佛能震落吊扇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