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游：白猫

一缕青烟自光球中袅袅升起，如丝如缕地没入琅邪的眉心。她睫羽轻颤，缓缓睁开双眸——那对承载着洪荒岁月的眼睛。自开天辟地时灵魂碎裂，万千碎片散落大千世界，这已是她寻回的第三枚残魂。灵台渐明，神识愈清，她微微舒了口气。

恰在此时，司命星君的命簿无风自动，鎏金书页簌簌翻卷，新的命格篇章正在浮现——

圣宫年间，武则天临朝称制，朝野肃然，天下承平。大理寺执掌刑狱，明镜高悬，为万民洗雪冤屈。然三载之前，大理寺卿遇刺身亡，自此法司渐衰，神都内外暗流汹涌。近来坊间盛传妖猫作祟，噬人索命，百姓闻之色变，日暮不敢独行。

是夜，虞候携妓纵游平康里，酒酣耳热，仍觉未尽兴，遂揽美姬入怀，醉醺醺道：

虞候“今夜良宵，岂能虚度？不如随本官回府，再续欢愉。”

美姬掩唇轻笑，眼波流转：

美姬“大人雅兴，奴家自当相陪。”

车夫扬鞭催马，车轮碾过青石长街，夜风微凉。行至城隅石桥，忽见桥下水雾翻涌，如烟似魅，隐约有黑影浮动。车夫心头一紧，猛地勒住缰绳，颤声道：

车夫“大、大人……桥下有异！”

虞候正搂着美姬调笑，闻言不耐，掀帘斥道：

虞候“深更半夜，能有何异？休要大惊小怪，扰了本官兴致！”

车夫面色发白，指向桥下：

车夫“您瞧，那雾气……不似寻常！”

虞候眯眼望去，只见白雾缭绕，隐约有两点幽绿光芒闪烁，如鬼火般忽明忽暗。他嗤笑一声：

虞候“不过是野猫罢了，何足为惧？”

说罢，推开美姬，摇摇晃晃下了马车，

虞候“本官倒要看看，是何物作怪！”

美姬伸手欲拦，娇声道：

美姬“大人，夜寒露重，还是……”

话音未落，辕马忽地嘶鸣一声，前蹄高扬，竟挣断缰绳，发狂般奔逃而去。车夫惊呼：

车夫“马惊了！”

虞候踉跄几步，尚未站稳，忽觉头顶一暗。抬头望去，一只通体漆黑的巨猫凌空扑下，绿瞳森然，獠牙如刃。他骇然失色，厉声喝道：

虞候“何方妖物——！”

黑雾翻涌，瞬息吞没他的身影。美姬尖叫一声，瘫软在地，车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逃去。

夜风呜咽，桥上唯余一件官袍飘落，无声无息。

上元夜的神都，灯火如昼。

李饼踩着屋脊的青瓦，金色的猫眼在夜色中微微发亮。全城沉浸在节日的欢愉中，酒肆歌楼人声鼎沸，街巷间杂耍艺人引来阵阵喝彩，护城河上漂浮着千百盏莲花灯，恍若星河坠入人间。

作为大理寺少卿，这样的夜晚最需警惕。

老汉"猫公，今儿个不休息？"

西市口卖胡饼的老汉抬头瞧见瓦檐上的身影，笑着招呼。

李饼轻轻点头，尖耳微动，捕捉着城中每一个不寻常的声响。忽然，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从三条街外的药材铺后门传来——"龙血竭""宫中""子时交割"几个词断断续续飘入他敏锐的耳中。

他身形一闪，已掠过数重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