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阙辞

云夙露脚步一顿，强忍回头理论的冲动，快步离开。这种低级的挑拨，不值得回应。

当日傍晚，一支由玉霄宫和玄霄宗弟子组成的混合队伍出发前往边境。商清晏作为领队，云夙露则被安排在相对安全的队伍中部。

边境的景象触目惊心。村庄化为废墟，田地焦黑，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焦糊味。幸存者们蜷缩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哀鸿遍野。

"分头行动。"商清晏指挥道，"一队负责警戒，一队救治伤员。云姑娘，你......"

"我来帮忙救治。"云夙露已经卷起袖子，走向伤患集中区。

接下来的日子，云夙露日夜不休地救治伤员。她将诗句融入药方，创造出独特的治疗术——为失眠者吟《静夜思》，助其安眠；为内伤者诵《壮士行》，激发生机；为断肢者写《再生赋》，促进愈合。

这种前所未有的治疗方式效果惊人，很快"诗药仙子"的名号就在边境传开。连最初对她持怀疑态度的玄霄宗医修们，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方法确有奇效。

第七日深夜，云夙露刚为最后一批伤员换完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临时住处——一座半毁的祠堂。推开门，却见商清晏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商公子？这么晚还没休息？"

"等你。"商清晏示意她坐下，"辛苦了。"

月光如水，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云夙露在他对面坐下，接过递来的酒杯。灵酒入喉，甘冽中带着一丝辛辣，驱散了连日的疲惫。

"你的诗药很有效。"商清晏给她续杯，"连那些最初反对你的长老都无话可说了。"

云夙露苦笑："但他们依然认为我'不务正业'。在他们眼中，只有按部就班的修炼才是正道。"

"修真界向来守旧。"商清晏仰头饮尽杯中酒，"三百年前，玉阙宫之所以遭难，部分原因就是我们太'与众不同'。"

这是商清晏第一次主动提起家族往事。借着酒意，云夙露小心翼翼地问："那天......你说你是家族唯一的幸存者？"

商清晏的手微微一颤，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那一夜，我正在地窖偷喝灵酒，躲过一劫。等我爬出来时，玉阙宫已成火海。我亲眼看到父亲被宇文家老祖一剑穿心......"

他的声音平静，但云夙露能看到他眼中深藏的痛楚。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些。"

"没关系。"商清晏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愿意倾诉的人。"

月光下，两人四目相对，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在心底滋生。酒过三巡，商清晏素来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话也多了起来。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最怕打雷。每次雷雨天，母亲都会把我搂在怀里，念《雷神咒》给我听......"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记忆中的碎片，那些被深埋三百年的童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