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川啜了一口热水:"习惯了。"
"习惯不能成为伤害自己的理由。"
这句话让程墨川抬起眼,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她。婉清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越界了,但奇怪的是,程墨川似乎并不生气。
"你总是这样吗?"他反问,声音因嘶哑而显得柔软,"对客户这么...关心?"
婉清接过空杯子:"只对那些在暴雨天亲自送图纸的客户。"
程墨川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被一阵咳嗽打断。婉清赶紧扶他躺下,顺手拉过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他。
"周哲很快就回来,"她说,"您先休息。"
程墨川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没了平日凌厉的眼神和紧绷的下颌线,此刻的他看起来几乎有些脆弱。婉清注意到他眉间那道细小的疤痕在病中显得更加明显,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周哲很快带回了药物和婉清要的食材。婉清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把生姜切片,加入红糖和水一起煮沸。这是奶奶教她的土方子,小时候每次发烧,这碗姜糖水总能让她舒服不少。
"需要我留下吗?"周哲站在厨房门口问。
婉清摇摇头:"您去忙吧,我能照顾他。"
周哲犹豫了一下:"程总不喜欢被人看到...虚弱的样子。"
"我不会说出去的。"婉清微笑。
周哲点点头离开了,临走前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他上次生病是三年前,连续工作72小时后倒在办公室里。当时没人敢碰他,除了我。"
婉清端着姜汤回到卧室时,程墨川似乎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粗重而不规律,眉头紧锁,像是在梦中也在与什么抗争。婉清轻轻放下碗,用湿毛巾擦拭他额头的汗水。
程墨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睛猛地睁开:"父亲..."
他的眼神涣散,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婉清僵在原地,手腕被他滚烫的手掌圈住,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脉搏。
"是我,俞婉清。"她轻声说,"您需要喝点药。"
程墨川的眼神渐渐聚焦,松开了手:"抱歉。"
婉清扶他坐起来,把姜汤递过去:"趁热喝。"
程墨川接过碗,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什么?"
"姜糖水,比退烧药管用。"婉清坚持道,"相信我。"
程墨川犹豫了一下,最终仰头一饮而尽。他做了个鬼脸——这个孩子气的表情让婉清差点笑出声——然后把碗还给她:"难喝。"
"但有效。"婉清接过碗,"再睡一会儿吧。"
程墨川躺回去,却依然盯着她看:"你不必这样。"
"哪样?"
"照顾我。"他轻声说,"这只是商业合作。"
婉清把毛巾浸在冷水里,拧干后叠成长方形放在他额头上:"在我奶奶看来,世界上只有两种人——需要帮助的和提供帮助的。没有'商业合作'这种分类。"
程墨川闭上眼睛,不知是因为药效还是疲惫,很快沉入梦乡。婉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看着他的睡颜。没有了平日的锋芒,他的面容显得年轻而柔和,甚至有些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