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丞丞

"但问题是我受不了！"桑渝几乎是喊出来的，"我受不了走在街上被人指指点点，受不了每次创作都被质疑靠关系，受不了你母亲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想偷她宝贝的小偷！"

范丞丞像是被击中般后退一步。

"对不起，"桑渝按下关门按钮，"我做不到你期望的那样勇敢。"

电梯门缓缓关闭，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范丞丞受伤的表情。门完全合上前，她听到他说："也许你从没真正爱过我。"

回到酒店，桑渝瘫在床上，眼泪终于决堤。范丞丞最后那句话像刀子一样插在心上。也许他是对的——如果她真的爱他，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

但爱不只是勇气，还有权衡，还有现实。她想起母亲独自抚养她的艰辛岁月，想起父亲去世后那些债主上门的夜晚。爱情很美好，但当浪漫褪去，生活的重压会将一切美好碾得粉碎。

桑渝擦干眼泪，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无声告白》的最后一幕——男主角独自站在雨中，等待着永远不会出现的爱人。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坚持这个结局：因为在她心底，从未相信过爱情能战胜现实。

窗外，上海的灯火依旧璀璨。某个角落，范丞丞也许正在庆功宴上接受众人的祝贺，也许已经决定接受那个门当户对的女孩。而她会回到纽约，继续写那些关于爱与错过的故事。

有些人注定只能成为故事，桑渝想。她合上电脑，关掉了床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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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告白》首演前两小时，桑渝站在百老汇剧场的后台，手指不停地整理着演员们的服装。三个月了，自从上海那次不欢而散的庆功宴后，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这部话剧的制作中，仿佛只有工作能让她暂时忘记心痛。

"桑老师，您该换衣服了。"助理提醒她，"观众已经开始入场了。"

桑渝点点头，走向更衣室。镜子里的女人比三个月前更加消瘦，眼睛下方是明显的青黑，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她换上简单的黑色礼服裙，这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颜色——"黑色让文字保持纯粹"，他常这么说。

"桑编！"导演马克匆匆走来，"有个好消息！《纽约时报》的剧评人今晚要来，他们很少看处女作的！"

桑渝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若是三个月前，这样的消息会让她欣喜若狂。但现在，一切成功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色。没有那个人分享，再大的成就也少了些滋味。

剧场灯光暗下来时，桑渝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的角落。这是她要求的位子——远离制作人、投资方和媒体，让她能像个普通观众一样感受这部剧。

音乐响起，大幕拉开。舞台上，男女主角在钢琴旁相遇，一如她和范丞丞在片场的初遇。桑渝屏住呼吸，看着自己笔下的故事活过来。剧本里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场景，都藏着她的心事，她的遗憾，她不敢宣之于口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