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缝隙,门轴摩擦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唐焉坐在床沿正低头整理衣襟,闻声不禁扬起嘴角。这宿舍怕是被当成通宵旅馆了,深更半夜的竟接连有人造访,他晃了晃脑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布料。
转过身的刹那,他对上小舞那双泛着水光的粉色眼眸,像浸在晨露里的桃花瓣。唐焉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木质床板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小舞见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整个人蜷成小猫似的团在他身侧,鼻尖几乎蹭到他肩头的衣料。
她的指尖刚触到他掌心,那股滚烫的九阳神功内力便顺着经脉涌来。小舞舒服得眯起眼睛,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指腹无意识地蹭着他手背上的薄茧。“没哥在,真的是不习惯呢。”她仰起脸,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扑在唐焉颈侧,尾音拖得又轻又软,像团棉花糖粘在人的心尖上。
方才还鼓着的腮帮子不知何时已悄悄瘪下去,那些因琐事积攒的气恼,竟在触到他体温的瞬间散得无影无踪。唐焉垂眸看她,指腹轻轻刮过她挺翘的鼻尖:“你啊,天天赖着我帮你修炼,也不怕我修炼进度被你落下。”
小舞闻言立刻嘟起嘴,鼻尖皱成小包子模样,语气里满是不易察觉的酸意:“你的九阳神功整日自动运行,修炼哪里还需要费神?”她越说越觉得委屈,明明是一同修炼的功法,他的内力却总能在经脉里自行流转,哪像自己还得辛辛苦苦打坐运功。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小舞便轻手轻脚地溜回自己宿舍,帆布鞋底蹭过走廊地板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的牙刷还歪在漱口杯里,毛巾也随意搭在架子上,带着昨夜留下的潮气。几分钟后,唐焉在食堂门口见到小跑着赶来的小舞,她额角还沾着未擦干的水珠,发梢滴下的水珠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掌勺的厨师邵鑫正挥着大铁勺翻动锅里的菜肴,铁勺碰撞铁锅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瞥见并肩走来的两人,咧开嘴露出憨厚的笑容:“这么早就来了啊?”蒸汽从锅里腾起,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开学时间推迟到下午,你们不知道吗?”
小舞闻言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瞪得像受惊的小鹿,发梢的水珠恰好在此刻滴落在手背上。唐焉看着她茫然的模样,喉结滚动着压下嘴角的笑意——看来昨晚弗兰德那顿“教训”,力道着实不轻呢。“邵老师您不是更早嘛。”唐焉垂眸应声,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瓷质餐盘边缘,语调里浸着晨雾般的清润。
“是啊邵老师,您辛苦了。”小舞仰起脸时发梢扫过唐焉肩侧,粉眸弯成盛满蜜糖的月牙,声线甜得能黏住空气里的尘埃。
这位手握不锈钢饭勺的邵鑫,腕间七枚魂环正随动作轻颤——71级食物系魂圣的身份,让他舀菜时手腕微倾的弧度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两人自然知晓,在这食堂地界,甜软话语比任何魂技都更能撬开打饭勺的“权限”。
邵鑫闻言笑得露出后槽牙,眼角皱纹挤成核桃褶子,不锈钢大勺在菜盆里划出清脆声响。眼前这对学生,唐焉指节分明的手掌透着习武之人的骨感,小舞发间晃悠的粉色发绳还沾着晨露,这样的苗子搁谁眼里都得高看三分。他手腕猛地一沉,红烧肉颤巍巍堆成小山,油脂香混着蒸汽扑得人睫毛发潮。
“够了够了!再盛真得扶墙出了!”唐焉侧身挡在小舞身前,袖口扫过餐盘边缘溅出的肉汁,“给她来点青菜,这丫头挑食得紧。”邵鑫挑眉应着,换了个带青花图案的餐盘,勺背压着翠绿菜梗压实,嘴里还念叨:“小姑娘家家别总想着减肥,青菜嚼着脆生生的,补身子呢。”
那顿饭吃得两人腹如鼓胀的河豚,走出门时唐焉得用指节抵着腰带松紧扣。告别邵鑫后,两人踩着石板路闲逛,唐焉垂眸听小舞讲新悟的经脉走向,偶尔抬手指点她发间沾着的饭粒。
他从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这些年教小舞练功,九阳神功因内力霸道只传前两层,可不死印法练到第几重、擒龙手抓握时指尖该用几分力、凌波微步踏错的第几道石砖会硌脚,桩桩件件都掰碎了讲。——毕竟这丫头能为心上人把魂环都剜出来,这般赤诚,值得他把压箱底的本事都倒腾出来。哪像某位“三哥”,秘籍藏得比魂导器还严实,到最后宁可教给天赋平平的徒弟,也不愿让老婆摸半页纸,也不知是怕被弯道超车,还是嫌自家媳妇资质不够?
两人聊着聊着,鞋底不知何时蹭上了田埂泥。正走到村口歪脖子树下,突然传来撕扯布料的声响:“你放开我!”“我死也不跟你走!”“救命啊!”
循声望去,圆滚滚的小胖子正拽着村姑手腕往草垛里拖,腰带松垮得露出半截内衬。“翠儿你听我说,就最后一次”“这次完了我肯定放你走”,那油光满面的脸凑得极近,唾沫星子喷在姑娘衣领上。
被唤作翠的姑娘猛地甩头,发髻散开的发丝糊了满脸:“恶心!我受够你了!”“再碰我就拿镰刀了!”唐焉眯起眼——那小胖子校服领口沾着菜汤,正是史莱克宿舍里总偷摸看禁书的马红俊。没想到随便遛个弯都能撞见“大型社死现场”,瞧这架势,怕是邪火上头把“分手”硬生生演成了“强买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