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亲自替李轩斟茶，碧色茶汤在白玉盏中泛起涟漪。
林羽“明前的龙井，我哥特意从外面运来的，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李轩端起茶盏轻抿，喉间漫过清苦回甘，望着林羽专注的眼神，有些想笑。
林羽“笑什么，吃吧。”
林羽夹起一块桂花糯米藕放进他碗里。
林羽“听说将作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他舀起一碗莲子羹，放在李轩面前。
林羽“我和苏瑶好不容易把你的身子养的健壮，这许久未见怎么清瘦了不少。”
李轩望着碗里晶莹的糯米藕，糖浆在暮色中泛着琥珀光泽。
他用银匙轻轻搅动莲子羹，热气氤氲间，将近日与工部侍郎周旋的琐碎、老官吏的刁难缓缓道来。
说到激动处，不自觉攥紧了茶盏，指节泛白。
林羽静静听着，时而皱眉，时而冷笑。
待李轩话音落下，他默默往对方杯中添酒。
林羽“这些腌臜事，你原不必都往心里去。”
指尖摩挲着杯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林羽“这世间没有什么是钱收买不了的，我可以给你提供。”
李轩“打住！”
李轩笑着按住他手背。
李轩“莫要冲动，苏小姐已经给我很多了，够了。”
林羽“苏瑶，她已经给你了吗？”
林羽“不过，她给你是她的，我给你是我的，我们有不算冲突。”
林羽“你可是我认识第一位进士。”
李轩“不至于，不至于。”
李轩笑着摆摆手，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感顺着喉咙烧下去，却不及心口那团暖意。
李轩“有你肯听我说这些，便胜过千言万语。”
暮色渐浓，檐角铜铃忽然急促作响，一阵风卷着细雨扑进阁中。
林羽起身关窗，瞥见李轩盯着案上青瓷发呆，雨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在对方脸上投下细碎阴影。
他突然想起去年此时，李轩离开清平镇前往京城考试的时候也是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羽“在想什么？”
林羽往炭盆里添了块新炭，火苗跃起的瞬间，将两人的影子映在窗纸上。
林羽“可是有什么烦恼。”
李轩摇摇头，伸手拨弄着跳动的火苗。
李轩“算也不算吧。”
他声音极轻，却字字落在林羽心上。
李轩“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努力，为百姓着想就够了，可是这些日子，我遇见了很多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也看到了很多想都想不出来的手段和因此产生的后果。”
李轩“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
林羽“嘘——”
林羽用酒盏轻轻碰了碰他的，烛光在两人眼底碎成星河。
林羽“你何时变得这么春伤秋悲的了，这种矫情在我的印象里可不会出现在你李主簿的身上。”
他夹起一块外酥里嫩的松鼠鳜鱼。
林羽“没有什么感伤是一顿好吃的饭菜解决不了的，若是有，那就告诉我，我帮你料理了。快尝尝，厨子新学的苏帮菜，我尝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李轩看着林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想笑，也没憋着，直接就是笑出声来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庭院中，给满地落花镀上银边。
李轩枕着软榻，望着梁上精美的彩绘，听着林羽絮絮叨叨说着近日淘到的奇珍异宝，困意渐渐袭来。
朦胧间，他感觉有人轻轻替自己盖上薄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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