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缚·重樱

早春的寒气尚未褪尽，五条悟站在高专门口的樱花树下，指尖触到枝头第一朵绽开的花苞。特级咒术师难得摘下了眼罩，苍蓝之瞳映着浅粉色的光晕，恍惚间仿佛看见十八岁的夏油杰正靠着树干朝他招手。

“悟，今年的樱饼要加双倍黄豆粉哦。”

带着少年体温的声音撞碎在现实的空气里，五条悟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苍蓝六眼能看穿原子级别的咒力流动，却看不透十年前那个盛夏究竟哪里出了错。

记忆里的樱花总是开得格外盛大。2006年春天，他们刚升上二年级那天，夏油杰用虹龙卷起漫天花雨，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让粉白花瓣悬浮成璀璨星环。夜蛾正道抱着被摧残的樱花树痛心疾首时，两个始作俑者正躺在屋顶分享最后一盒喜久福。

“杰的咒灵操术根本是作弊嘛。”五条悟舔着指尖的奶油，看夏油杰指挥咒灵将偷摘的樱花插满教室每个角落，“明明说好要比谁装饰得更漂亮。”

“悟用无下限当保鲜膜才叫犯规。”黑发少年笑着抛出咒灵玉，紫黑色球体在春日晴空划出优美弧线，“不过明年可以试试用花筏铺满后山的池塘。”

他们约定过无数个“明年”，就像坚信最强组合永远不会分开。2007年夏天到来前，谁都没发现命运的伏笔早已埋在新宿街头灼热的沥青里。

此刻五条悟凝视着掌心渐渐枯萎的花瓣，忽然想起灰原雄牺牲那天也是樱花季。七海建人带回的伴手礼纸袋里躺着两枚樱铃，夏油杰把自己那枚系在五条悟的书包上，说这样明年花开时就不会走散了。

后来那个铃铛在星浆体事件中染满天内理子的血，五条悟用「茈」轰碎伏黑甚尔时，金属碎片和樱色缎带一起消失在焦土里。当他在薨星宫废墟找到夏油杰时，挚友眼底沉淀的阴翳比任何咒灵都要漆黑。

“悟，我们真的在保护正确的东西吗？”

夏油杰问这句话时，京都的晚樱正簌簌落在他们染血的校服上。五条悟想用六眼看清挚友灵魂的裂痕，却只看到无数樱花在反转术式的蓝光中燃烧成灰。

涩谷事变后的第一个春天来得格外迟。五条悟解除封印回到高专时，夜蛾校长亲手种下的樱花树已经抽出新芽。他站在当年夏油杰召唤咒灵的位置，无意识模仿着挚友结印的手势，直到虎杖悠仁抱着课本从旁边经过。

“五条老师在看樱花吗？听说今年是百年一遇的早樱呢。”

少年元气的声音让五条悟想起某个相似的午后，夏油杰用咒灵托着他在花雨中穿梭，细碎的光斑落在挚友束起的黑发间，像是撒了一把星屑。最强咒术师忽然伸手揉了揉学生的头发:“要好好珍惜眼前景色啊，毕竟有些人再也看不到了。”

夜色降临时五条悟仍伫立树下，夜樱在月光里舒展成朦胧的云团。某个瞬间他仿佛看到夏油杰穿着高专制服从花影中走来，袈裟的残影与少年身影重叠，十年前的雨声突然穿透时光倾泻而下。

“杰，樱花又开了。”他对着虚空举起两根手指，无限接近却永远触不到的咒力残秽在指尖流转，“你不在的话，双倍黄豆粉的樱饼根本吃不完啊。”

飘落的樱花穿过他张开的五指，像那个未能完成的击掌。黎明前的寒露浸湿特级咒术师的白发，当他转身走向晨光中的教学楼时，一片完整的樱瓣轻轻落在他肩头，如同某个永远封存在2006年春天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