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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声炸开汴京街道的刹那,漫天金箔混着桃花瓣泼了半座汴京城。十六匹雪色骏马踏着赤金蹄铁开道,马鬃间缠的珊瑚珠串撞得叮当乱响,惊得沿街酒旗都跟着翻卷起来。那百人仪仗队擎着的朱红罗伞,竟比三月里的榴火烧云还要艳烈三分。
新郎官玄衣纁裳,玉带钩上蟠螭纹映着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
韩琦执缰的手腕一振,缀满东珠的喜袍广袖便掠起一阵挟着沉水香的风,惊得檐角铜铃跟着晃出清越的碎响。
十二对童子捧着鎏金博山炉开道,沉香屑混着喜钱雨似地往人堆里撒。八抬缠金轿檐垂着九百九十九颗琉璃珠,日光一照,竟在青石板上滚出条七彩虹桥来。
轿帘忽地被秋风吹得扬起,晃出新娘歪着头靠坐在轿子里,什么动作也无。
"好!"不知哪个看客先喝起彩,满街顿时炸开了百十面牛皮鼓。那唢呐班子更是铆足了劲,腮帮鼓得活似塞了核桃,一曲《龙凤呈祥》吹得震落了临街阁楼悬挂的绢花。
震耳欲聋的响声也同样吵醒了轿子里的人。

郦知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感觉到自己要吐了,周围的环境还这么吵。
郦知媋怒的一下拽开了帘子。
“新娘子掀帘子了!”
郦知媋暴露在阳光外,她一副欺霜赛雪的皮肉,两汪杏眼浸在螺子黛勾出的远山眉下,眼尾被胭脂染出桃夭色,倒比襟口那颗拇指大的南洋珠还要莹润。偏生唇上咬破的嫣红血珠凝在唇珠,生生将甜糯可人的相貌拗出三分秾艳。
她听见自己鬓间九株鸾鸟衔珠步摇簌簌作响。最长的金链末端缀着拇指盖大小的红宝,正巧垂在眉心上方三寸,随着轿辇颠簸轻轻点着鼻尖——
郦知媋忽然不敢置信,她又缩回去了头。
她呆愣的坐在红轿子中,才意识到自己在经历什么。
她摸着自己鬓边的珠玉,珠玉高高垂下,随着她慌乱的动作冰冷的触感贴在自己的脸上,她正才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经历什么了。
郦知媋恍然大悟,随即脑子浮现出昨晚遗留的记忆,她依稀记得昨晚喝了琼奴送来的安神汤。
她便感觉自己全身像是被搅进了龙卷风般,不停的旋转,她逐渐眼睛也看不真切,过了一会“扑通”一下摔进了床里。
“确定不会醒了吧?”
“放心吧娘子,考虑到六娘的身体情况我可是下了三包蒙汗药。”
这句话笼罩在耳边怎么都挥之不去,她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要保证自己清醒,可意义不大,紧接着郦知媋就陷入了睡梦中,双眼阖上知觉消失,她像位软娃娃般只能任人宰割。
郦知媋意识到,她觉得自己的心被绞紧了一般,酸酸的涩涩的,有说不上来的背叛感。
郦知媋此刻难受极了。
眼角划下了一滴眼泪。
花轿还在围城绕圈,外面的人喜笑颜开,新郎官坐在马上绽露出笑颜,拱手接过别人的祝福,可无人在意,精致喜庆的轿子是她的枷锁,是包裹她浑身的盒子,没有人能知道或是没有人在意,她是怎么样的想法。
可——
郦知媋
她从不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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