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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娘子望着眼前五个女儿,终于重重闭了闭眼,像是把那一口愧疚也咽进了肚子里:“若她安好,一年不回我都认了。可若出了事,我下辈子都不敢再提‘嫁’这个字。”
屋内众人皆不语,只各自抬头,看着窗外雨幕深沉,仿佛那个本应在房中换上嫁衣的新娘,此刻正隐入这纷纷雨色之中,不知远行在何处。
当然这一切。
郦知媋都是毫不知情的。
她平躺在床上,锦被绣金,垂到榻下,像一汪静水,波澜不兴。
黄昏的雨落得这样忧愁,那千万只柔柔的纤指抚弄着,
—束看不见的弦索,轻挑慢捻,触着的总是一片凄凉悲怆。
一只玉瓷碗递过来,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角,略烫。
她不动。
郦知媋能感受到自己身边的床榻稍微凹下去了一些,紧接着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味,郦知媋知道——赵祯来了。
赵祯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着她。
赵祯药凉了不好,六娘
赵祯喝一些
郦知媋缓缓偏了头,避开那碗药,很变扭的开口。
郦知媋不喝
“你昨夜发了热。”他低头看她,嗓音沉得仿佛从胸腔里碾出来,“御医说再烧下去,恐伤身体,而且你身子本就比常人稍差些。”
“烧坏了也好。”郦知媋终于睁眼,瞥他一眼,眼神中还带着气,“烧糊涂了,或许还能忘了。”
赵祯怔了一下,片刻后笑了,却是那种淡得几不可闻的笑。
赵祯能忘的了我吗?
赵祯六娘,嗯?
赵祯故意逗她。
赵祯太清楚郦知媋对他的喜欢了。
果不其然,赵祯就像姜太公钓鱼,嗯,有一只名叫郦知媋的鱼上钩了。
郦知媋坐了起来,犹如小猫般怒目而视,她吼他,却没有一丝威慑力。
郦知媋赵受益!
郦知媋脱口而出就是他的名字,郦知媋心里好似飞过了一些云飘忽不定,此起彼伏着。
郦知媋不安地想:他不会把自己宰了吧……
把自己宰了可不要紧。
可千万不要连累到家里人啊!!
郦知媋保佑保佑,她浑身带刺的外壳猛然蜕了下去,剩下的抚摸上去就是软绵绵的绒毛。
赵祯舀了一勺抵到了郦知媋的嘴唇上,冰冷光滑的触感传来,酥酥麻麻的。
赵祯眉眼具是笑意。
赵祯在呢
赵祯喝药
郦知媋底气不足,自然乖乖地把那碗药喝了下去。
他一下,郦知媋动一下。
就这么一来一回,两人谁都没有厌烦,直到喝完了这碗药。
赵祯给张茂则递了个眼神,张茂则立马会意,端了个盘子上前弯腰递给了赵祯。
赵祯从里边拿了一个蜜饯塞到了郦知媋的嘴里。
还不忘摸她滑腻的发丝,夸奖道
赵祯真棒
这纯纯是把郦知媋当小孩呢!
赵祯把空碗放到了盘子上,起身又给郦知媋掖了下被子,堂堂帝王哪有做这种事的,张茂则在一旁想把自己的头塞进地底下。
赵祯:“我晚上还要去批奏折,我先走了你快点睡吧。”
郦知媋:“嗯。”
说完郦知媋目送赵祯离去,烛火在他身后摇晃,金丝绣的团龙便活了似的在腰封游走。玉带钩衔着半阙冷光,恰巧映亮脊背绷紧的弧度——那并非嶙峋的孤峰,倒似松烟墨在宣纸上晕开的最后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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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树时期TO木木yy
枯树时期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