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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美人走上前，目光在郦知媋脸上转了一圈，笑道：“听说婕妤姐姐昨日家里好生热闹？官家都亲自去撑场面了？啧啧，这份恩宠，真是羡煞旁人。” 她语气看似羡慕，却隐隐带着刺。
让尚美人叫自己姐姐，郦知媋是有些变扭的。
可宫中规矩如此。
郦知媋神色不变，淡淡道：“家中遭小人构陷，幸得官家明察秋毫，还了家父清白。劳尚姐姐挂心了。”
“清白就好，清白就好。”尚美人掩口轻笑，眼神却瞟向一旁的杨美人，“只是啊，这宫里头，有时候清白不清白的，也不全看事实，还得看……有没有人容得下这份清白。” 她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杨美人轻轻扯了扯尚美人的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她上前一步，看着郦知媋，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刻意的亲近和提醒：“婕妤娘子刚回来，怕是还不知道。昨日之事动静太大。坤宁殿那边……”
她顿了顿，眼神飞快地扫了一眼坤宁殿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微不可闻，“……怕是要起风了。妹妹万事……多加小心。” 说完，她迅速垂下眼帘，仿佛什么都没说过。
她点到为止。
郦知媋心头一凛！杨美人这看似没头没尾的提醒，结合尚美人那阴阳怪气的话，指向再明显不过——皇后知道了，而且非常愤怒。
联想到皇后一贯的跋扈和昨日官家为她破例的举动，这“风”恐怕是腥风血雨。
“多谢杨姐姐提点。”郦知媋郑重地看了杨美人一眼，将这份人情记下。
尚美人还想再说什么，杨美人却已拉着她，对郦知媋和苗才人福了福身：“妹妹们慢慢赏花，我们先告退了。”
说罢，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尚美人拉走了。
尚美人被拉走时，还回头给了郦知媋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容。
苗才人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担忧：“六娘，杨美人的意思是……”
郦知媋眼神微冷，看着那开得如火如荼的牡丹，轻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走吧，这花……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她预感不妙，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她们转身欲走之际——
“站住！”
一声尖利刺耳、饱含怨毒的女声，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猛地划破了御花园的宁静。
只见前方牡丹花丛的月洞门处，郭皇后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如同地狱里爬出的复仇女神，堵住了去路。
她显然来得匆忙，只穿着一身略显随意的暗红色常服，发髻甚至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垂落在颊边。
但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脸！那张曾经也算端丽的面容，此刻因极致的嫉妒和怨恨而彻底扭曲，双目赤红如血，嘴唇惨白，嘴角剧烈地抽搐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濒临疯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
皇后疯了吧。
郦知媋当时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
她死死地盯着郦知媋，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郦知媋和苗才人瞬间停住脚步，心头警铃大作。
苗才人下意识地往郦知媋身前挡了半步，身体微微颤抖，脸色发白。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郦知媋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拉着苗才人一起屈膝行礼。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郭皇后身上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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