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的塑胶场蒸腾着柏油气味时，陆柯燃在更衣室发现了第二个秘密。
她的储物柜缝里卡着半块橡皮，切口处新鲜的刻痕还沾着荧光笔彩屑。
这次是字母"K"，嵌在圆周率的后四位里。
更衣镜蒙着水雾，映出身后晃动的栗色发尾--林意卿正在三排之外解开发绳，潮湿的长发扫过储物柜铁门，发出绸缎般的窸窣声。
陆柯燃"你的发带。"
陆柯燃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墨绿丝绒发带，指腹蹭到内侧绣着的罗马数字 VII。
她突然想起这数字出现的频率--上周借出的橡皮第七天归还，林意卿的数学作业本第七页总是折角，就连此刻更衣室的排风扇也在第七次转动时卡住。
林意卿接过发带时，潮湿的指尖划过她掌心纹路。
林意卿"知道为什么圆周率永不重复吗?“
未等回答，少女突然贴近她耳畔，带着淋浴后的橙花气息。
林意卿"就像某些人画抛物线时，小指总会翘起27度角。"
陆柯燃的后背撞上储物柜，金属凉意刺穿运动服。
她看见林意卿用发带缠住手腕，在第七节锁扣处打结，而对方敞开的更衣柜里，整排橡皮在夕阳下折射出彩虹光斑--每块都残缺不全，切口处刻着不同字母，像某种未完成的密码。
晚自习的月光爬上窗棂时，陆柯燃在作业本里翻出第三块橡皮。这次是完整的樱花形状，却被人用红笔在侧面描了道抛物线。
她转头去看林意卿，少女正将长发绾成慵懒的团子，簪子尖上悬着水滴形吊坠，在草稿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林意卿"第七题辅助线。"
林意卿忽然用钢笔敲她肩胛骨，笔帽上的猫咪挂坠扫过后颈。
林意卿"应该连接AC与BD的交点。"
她指尖点在陆柯燃的几何图上，指甲油是褪到一半的樱桃红，像极了上周两人在便利店分食的棒冰颜色。
陆柯燃嗅到对方袖口飘来的油墨香--是学校复印室特有的味道。
她猛然想起上周被收走的月考草稿纸，那些画满羽毛球战术图的纸页，此刻或许正躺在某个带锁的抽屉里，被同样的樱桃红指甲一一抚平折痕。
当放学的铃声撕开夜幕，陆柯燃故意将橡皮滚向林意卿的课桌下方。
她弯腰去捡时，看见少女帆布鞋边缘沾着复印室的蓝色碳粉，而对方课桌抽屉深处，隐约露出半截熟悉的草稿纸--正是她画坏的那张双打走位图，此刻却被人用红笔在边角处题了俳句。
林意卿"小心头。"
林意卿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温热的气息。
陆柯燃起身时撞上对方悬在空中的长发，发丝缠住她校徽的别针。在几乎鼻尖相触的距离里，她看清少女锁骨处贴着的创可贴，边缘晕开一抹熟悉的樱粉色--正是她常用的那款橡皮碎屑的颜色。
林意卿"明天带整块的橡皮吧。"
林意卿解开缠绕的发丝，将第七颗星星贴纸按在她笔袋的破角处。
林意卿"我想刻完圆周率后二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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