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水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蹲在锈蚀的铁架上,蓝牙耳机里传来加密频段的电流声。脚下三十层是恒远集团的年度招商酒会,水晶吊灯把那些定制西装映照成游动的食人鱼。
"萤火,C区监控替换完毕。"耳麦里响起阿九的声音。这个被学校开除的电竞天才,此刻正在两公里外的网吧吃着泡面,他敲击键盘的节奏和我的心跳同步。
我收紧腰间的速降绳,夜视镜里浮现出沈星辰半小时前发给我的平面图。当她发现我在黑市接单时,那个了然的微笑里带着薄荷糖的清凉:"原来让恒远物流瘫痪三天的神秘黑客,是我们的年级第一啊。"
通风管道传来震动,我贴着管壁翻身躲过巡逻的红外探头。三年前在汽修厂打工时记住的监控盲区,此刻在视网膜上自动生成三维地图——就像我能从三角函数里看到爷爷临终前比划的凶手特征。
"注意,目标进入保险库。"沈星辰的声线突然切入频道。她混在服务生队伍里,胸针摄像头正对着陈昊父亲手中的钛金U盘。那个存储着海外账户数据的金属物件,边缘刻着鸢尾花纹,和爷爷工资卡背面的涂鸦如出一辙。
我在承重梁阴影中倒悬,看着目标人物输入三重密码。他永远不会知道,上周那个来修保险柜的学徒工,在润滑油里掺了石墨粉——此刻密码键位上残留的指纹正组成完美的坐标函数。
突然警报大作。沈星辰的影像剧烈晃动,她被人掐着脖子按在香槟塔前。陈昊父亲捏着她的学生证冷笑:"沈明德的女儿?你爸被烧成焦炭时,手里还攥着行车记录仪呢。"
血液在耳膜炸开。我扯断速降绳纵身跃下,十二米自由落体的过程中想起那个暴雨夜:汽修厂老板把扳手塞进我手里,说想要活命就得学会在车底拆装炸弹。十五岁的我在改装车轰鸣声里明白,这个城市的光明永远照不到贫民窟的裂缝。
"游戏该结束了。"我在落地瞬间甩出电磁干扰器,整个会场陷入黑暗。沈星辰趁机将浓缩荧光剂泼在U盘表面,那是用奶奶抗癌药的空瓶特制的追踪标记。
当我们从地下车库的排水渠爬出时,凌晨的霓虹灯刚好照亮她锁骨处的疤痕。她把偷梁换柱的假U盘抛向空中:"猜猜这里面装着什么?"
我嗅到微型燃烧装置特有的硫磺味。三年前我正是用这种手法,把拖欠工资的包工头锁在着火的办公室,逼他说出爷爷案件的目击者下落。
"恒远集团竞标高速铁路的标书。"她睫毛上还沾着香槟泡沫,"不过加了点纳米级腐蚀剂,七十二小时后会自动碎成铝粉。"
我们湿透的校服贴在身上,像两柄刚刚淬火的剑。街角突然冲出三辆机车,为首的红发女孩扔来头盔:"萤火哥,西码头第七货舱有你要的'玩具'。"
沈星辰打量着我的暗网接单器,屏幕上跳动着二十七个未读委托。最上方是某位地产大亨的加急任务:查找妻子偷情的证据,报酬足够支付奶奶三周的特效药。
"原来年级第一是靠这个维持生计。"她跨上机车后座,手臂环住我的腰时触到侧腹的刀伤。那是去年为阿九挡下高利贷追砍留下的,伤口愈合时恰好在解黎曼假设的数学晚自习。
当机车冲过跨海大桥,咸涩的海风灌满校服衬衫。沈星辰突然在我耳边哼起童谣,旋律和奶奶化疗时听的评弹惊人相似。我握油门的手骤然收紧,后视镜里映出她指尖转动的激光笔——和三个月前射穿绑架犯眼球的是同一支。
货舱卷帘门升起的瞬间,三十台改装电脑同时亮起蓝光。穿工装裤的男孩们转身喊"萤火先生",他们有的是被校园贷逼疯的优等生,有的是在芯片厂工伤致残的技术员。此刻全息投影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蛛网,每个光点都是资本集团的致命弱点。
"欢迎来到深渊俱乐部。"我摘下头盔,墙上的电子屏突然播放起早间新闻:恒远集团宣布退出高铁竞标。沈星辰的笑声混在数据流的嗡鸣中,像一把淬毒的柳叶刀,精准刺入这个城市最肮脏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