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算法

证券大厅的玻璃幕墙炸裂时，沈星辰正用我的领带擦拭键盘上的血迹。我们刚完成对恒远集团最后一轮做空，显示屏上的K线图如同坠落的过山车，而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漫天纷飞的财务报表。

"小心！"我将她扑倒在交易终端机下方，混凝土碎块砸在防弹玻璃隔板上。硝烟中飘来苦杏仁味——是氰化物爆破装置，这种手法我在三年前见过，当时追查爷爷案件的公益律师就是这样"被自杀"的。

沈星辰突然咬住我的手腕，疼痛让我瞬间清醒。她沾血的指尖在满地碎玻璃上快速书写："东南角通风口，两人，热成像显示携带MP5。"我这才发现她耳后的胎记在高温下泛着铜色，就像那枚嵌在肇事车辆残骸里的齿轮。

"游戏升级了。"她扯下百叶窗叶片当飞镖，精准切断头顶的消防喷淋。在水幕降下的瞬间，我们同时摸向对方后腰——她抽走我的电磁脉冲器，我拔出她藏在袜筒里的陶瓷刀。

当第一个雇佣兵踹开安全门时，沈星辰正用口红在镜面上演算薛定谔方程。她突然转身，激光笔射出的射线穿过水雾，在敌人视网膜上烧出焦黑的小孔。惨叫声中，我认出那人颈后的蛇形纹身——和当年杀害爷爷的凶手一模一样。

"留活口！"我甩出缠着纳米导线的钢笔，却见沈星辰早已将镇定剂注射器扎进对方颈动脉。她的白衬衫被血染成抽象画，嘴角却噙着笑："还记得生物课讲的神经递质阻断吗？"

警报声突然变调，恒远集团的AI交易系统开始反向吞噬我们的做空基金。沈星辰踢开变形的键盘，从发间取下改装过的发卡插入终端接口："给我九十秒。"她说话时锁骨下的疤痕在剧烈起伏，让我想起上周破解基因锁时跳动的DNA链。

我挡在她身前，用碎玻璃在掌心刻出二进制代码。这是深渊俱乐部的紧急联络方式，血珠滴落在地形成莫尔斯电码。当第十三个雇佣兵倒下时，通风管道传来阿九的回应——段重金属摇滚乐，每个鼓点都对应着交易所服务器的重启频率。

"成了！"沈星辰突然向后仰倒，我接住她时摸到肋间的弹片。她的平板电脑正在释放蠕虫病毒，恒远集团的虚拟货币如遇热的蜡像般融化。我们身后，那面显示全球股市的巨幕突然播放起行车记录仪画面：陈昊父亲将燃烧瓶扔向货车的瞬间，沈星辰父亲在烈焰中死死护住记录仪。

"这份生日礼物喜欢吗？"她咳着血沫，把染红的U盘塞进我口袋。那是用我们两人的血液样本合成的生物密钥，能打开瑞士银行里尘封十年的罪证。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时，我们正在天台焚烧带指纹的橡胶手套。沈星辰突然把我推向逃生通道，自己却迎着狙击手红点张开双臂。这个疯子般的举动让暗处的枪管出现半秒迟疑——足够我发射钩锁枪带她跃向对面烂尾楼。

我们在空中接吻，夜风灌满校服。她的眼泪混着硝烟味落进我领口，那里藏着奶奶化疗时送的观音吊坠。落地时她咬破我的嘴唇："刚才坠落速度是9.8m/s²，心跳187，肾上腺素水平超标三倍......"

暗巷里停着深渊俱乐部的改装救护车，穿白大褂的成员递来血浆袋。沈星辰却抓起手术钳，在无影灯下拆解雇佣兵的智能义眼："看这个虹膜识别模块，能解锁陈昊家的私人卫星。"

当朝阳刺破云层时，我们浑身缠满绷带坐在ICU走廊。奶奶的心电图在玻璃窗后跳动，与证券大厅的指数波动诡异同步。沈星辰把头靠在我肩上，指尖在我掌心画着无穷符号："知道为什么选你当同桌吗？"

她突然扯开我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烫伤——那是三年前在汽修厂救火留下的。"那天我躺在ICU，听见护士说有个疯子卖血买止疼药。"她的呼吸扫过伤疤，"后来在黑市论坛看到'萤火'发布的复仇代码，每行都有烧焦的味道。"

警报器突然尖啸，我们同时冲向安全出口。但这次不是追兵，而是奶奶病房的抢救铃。沈星辰抢过推车上的除颤仪，充电时产生的电磁脉冲竟与我们做空用的频率完全一致。当心电图归为直线的那瞬，她突然吻住我颤抖的指尖，将某枚微型芯片推进我指缝。

"你奶奶签过遗体捐献协议。"她眼中有数据流闪动，"眼角膜编号包含瑞士银行的坐标。"

太平间的冷气掀起她染血的裙摆，我握着的芯片开始发烫。那是用奶奶DNA加密的存储器，里面是三年来我们收集的所有罪证。沈星辰对着遗体深鞠躬，转身时校牌划过一道银光——背面刻着与我相同的生辰八字。

"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比恒远可怕百倍的怪物。"她把我的手掌按在解剖室的不锈钢台面，寒意顺着脊椎攀升，"准备好了吗？林先生。"

窗外惊雷炸响，雨幕中浮现出无数萤火虫。它们组成庞大的二进制矩阵，在夜空书写着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沈星辰的唇贴上我耳垂时，我尝到了血与硝烟之外的第三种味道——那是暴雨也浇不灭的，熊熊燃烧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