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守则（1）

第一章：二手交易

跳蚤市场的午后，阳光像融化的黄油，浓稠而黏腻，毫不留情地裹在林夏的后颈上，闷得她微微冒汗。

她百无聊赖地在摊位间闲逛，脚步拖沓，直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抹暗绿色突然如磁石般拽住了她的视线。

那是个古董人偶，约莫三十厘米高，身着维多利亚风格的墨绿色丝绒裙，裙摆处缀着的银线刺绣早已氧化发黑，透着岁月的沧桑。

人偶的金发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发丝太过逼真，甚至能清晰看清发根处细小的毛囊，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林夏不由自主地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那缕发丝，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遍全身，她触电般猛地缩了回来。

“１９２０　年代的老物件了。”

沙哑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吓得林夏浑身一颤。抬头一看，摊主竟是个戴着脏污毛线帽的老太太，满脸皱纹里嵌着深褐色的老年斑，像干涸的河道。

她缺了无名指的右手正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人偶的裙撑，动作轻柔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从维也纳皇家剧院流出来的，据说能带来好运。”

林夏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人偶身上，这才注意到它的左眼有些异常。本该纯净湛蓝的玻璃眼珠，如今布满了一道蛛网状的裂痕，在特定角度下，裂痕处竟会泛出暗红，宛如凝固的血丝顺着虹膜肆意蔓延。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当她盯着人偶的眼睛，总感觉那空洞的眼珠也在冷冷回望她，仿佛有什么东西藏在深处，在暗处窥探。

“多少钱？”　林夏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三百八。”　老太太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喉管里发出痰液晃动的声响，令人作呕，“不过它有些......小脾气。”

林夏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就付了钱。

老太太用报纸包裹人偶时，林夏突然发现人偶的右手食指微微弯曲，直直指向自己。可当她再定睛细看时，手指又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记住两件事。”　老太太把装人偶的藤编箱递过来，她的指甲缝里黑乎乎的，不知藏着多少污垢，“第一，放在朝南的窗边。第二.......”

　老太太突然如闪电般抓住林夏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像铁钳般死死扣住，“别让它照镜子。”

那力道大得惊人，林夏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藤箱在公交车上就开始渗出水珠，冰凉的触感透过箱子传到手心。林夏把它放在公寓书房的红木架上时，发现人偶的裙摆湿了一大片，还散发出淡淡的腥味，像是浸泡过腐水，又像是刚在雨里走过。

深夜赶稿时，寂静的房间里只有键盘敲击声。

林夏却总觉得有人站在书房门口，背后发凉。第三次回头时，她惊恐地发现人偶的姿势变了,原本交叠在裙摆上的双手，此刻正向前伸着，仿佛要穿过空气，抓住她的脖颈，像是在索要什么。

“见鬼.......”

　林夏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恐惧。当她颤抖着检查人偶时，摸到裙撑里有个硬物。掏出一看，是一张对折的牛皮纸，边缘被虫蛀得如同锯齿，纸张泛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成齑粉。纸上用褪色墨水写着：

人偶守则：

一、每日日落前用银梳梳头三次（梳子缝在裙袋内侧）。

二、若听到孩童笑声，立即用黑布蒙住其眼部。

三、绝不允许它看见镜中的自己。

纸背还有一行被反复划烂的字迹，只能勉强辨认出　“......交换......”　和　“......完成......”，仿佛隐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

林夏正要把纸条塞回去，书房突然　“咚”　的一声巨响。

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定睛一看，人偶面朝下栽倒在地毯上，金发间粘着一片枯黄的银杏叶！

可这是　２３　层的公寓，窗外连一棵树都没有，这片叶子究竟从何而来？寒意再次爬上脊背，林夏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