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芷缓缓转醒。
她睁开眼，眸中浮着层薄纱般的迷茫，怔怔望着四周。
药魔正端着青瓷药碗，指尖在碗沿碾出细响，欲要喂药；无颜垂首立在门边，指尖攥着袖口，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笛飞声屈指抵在李莲花后心，玄色内力如游蛇般顺着他指尖涌入那单薄脊背。
叶凝芷挣扎着撑起身子，膝头一软，踉跄着跌向床沿，却仍攥着李莲花腕子——指尖触到那脉搏时，心尖骤然一凉。
那跳动轻得像春日柳絮拂过水面，稍不留神便要散了，眼前人苍白得近乎透明，倒真像是被勾了七魄的活死人。
叶凝芷指尖轻轻划过李莲花的脸，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我还以为，还会有很多机会……”
她又哭又笑，让一旁的无颜和药魔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
“可我想让你活着……”
良久，叶凝芷转身取过一把匕首，在手腕上轻轻一割。
赤色血珠蜿蜒而下。
她将伤口对准他的嘴唇，任血液缓缓流入他喉间。
药魔手中药碗“当啷”坠地，他想阻止，想斥责她胡闹，却被无颜伸手拽住了衣角。
笛飞声指尖内力突然一顿，玄色劲气在掌心凝成漩涡又骤然散碎。
他望着她腕间不断滴落的血珠，眼底掠过一丝惊怔。
以血换血。
这是拿一命换一命的蠢法子。
他该阻止这姑娘的——不然等李莲花醒来，怕是要疯。
可一转头，却撞进她眼底近乎癫狂的执着。
鲜血不断渗入李莲花口中，她的脸色渐渐如纸般惨白。
“有劳笛盟主了。”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我只能替他解毒……可他虚成这样，光解毒不够……”
笛飞声听懂了。
他没开口，掌下真气却陡然加快运转。
你快醒来吧，李相夷！
这念头突然撞进脑海，他几乎是在心底嘶吼——恨不得下一刻，眼前人就能睁开眼。
可李莲花没有丝毫反应。
叶凝芷的血，笛飞声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进入李莲花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李莲花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昏暗，他下意识地想要坐起，却感觉浑身虚弱无力。
“凝芷……”
李莲花眼神聚焦，看到眼前已经晕倒在他怀里的叶凝芷。
笛飞声收了内力，示意药魔诊治叶凝芷。
药魔急忙上前，沉默片刻后，他缓缓说道：
“她为了给你解毒，以血换血，毒虽解了，却成了活死人，恐怕……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李莲花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那双手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温度。
“凝芷，你醒醒……”
李莲花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痛苦与哀求。
然而，叶凝芷没有任何回应，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沉睡。
李莲花就这样守在她床边，一刻也不愿离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责与悔恨。
如果不是自己，叶凝芷也不会变成这样。
几日后，李莲花带着叶凝芷回到了云隐山。
他将叶凝芷安置在曾经的居所，每日悉心照料，为她擦拭身体、喂药，给她讲述山中的趣事，就像她能听见一样。
云隐山的桃花开了又落，五年时光转瞬即逝。
李莲花的鬓角已生出白发，脸上也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
这日，李莲花如往常一样，坐在床边，给叶凝芷讲述着新冒出的几株小花。
忽然，他感觉手中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李莲花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猛地抬头，紧紧盯着叶凝芷的脸。
只见叶凝芷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说道：“好久不见了，李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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