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三年春,南诀挥师犯境,寇掠北离边疆。
双方鏖战经年,终以北离溃败收场。
三军主帅琅琊王萧若风被俘,戍边精锐折损十之七八。
战后,有溃兵辗转归乡,曝出惊人秘辛:此役惨败,实因军中出了内奸——正是琅琊王妃胞弟叶凌云。
当年由萧若风亲自提携入营,如今却暗通南诀,致使军机尽泄。
此讯如惊雷炸响,举国哗然。
朝堂之上,弹劾之声骤起,众臣纷纷上书,直指琅琊王用人失察,甚至暗通敌国,罪不容赦。
琅琊旧部据理力争,力保王爷清白,两派争执不下,朝局陷入动荡。
而身陷敌营的萧若风,却在这场风波中逐渐被人淡忘。
究竟是君臣离心、无心营救,还是有人蓄意为之,个中隐秘,至今成谜。
……
南诀大牢。
随着沉重的锁链哗啦作响,朱漆大门缓缓开启。
数十盏宫灯依次亮起,将蜿蜒的甬道照得恍若白昼。
红裙女子缓步前行,两侧守卫见她走近,齐刷刷单膝跪地。
一道道大门陆续打开,女子一路向前,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
直至最里面那扇门徐徐打开,女子脚步一顿,伸出手。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女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身后的持剑侍女欲言又止,但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说,抱着剑在门边站立。
而原本列队在通道两侧的银甲亲卫立刻向后撤开十丈,连最外层负责巡逻的暗卫都悄无声息地隐入阴影。
红衣女子孤身向前,穿过错综复杂的牢房,左拐右转,径直来到最偏僻的一间。
透过铁栏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被铁链高高吊起,双臂扭曲地向上伸展。
他的衣衫早已破碎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新旧伤口层层叠叠。
鲜血顺着鞭痕缓缓渗出,在地上汇成细小的血洼。
他的头发凌乱地遮住脸庞,只能看到下巴上凝固的血痕。
即便如此,他依旧保持着与生俱来的傲然风骨。
凌乱的墨发间,那张被血污浸染的面容,仍依稀可见剑眉星目、朗若秋月的轮廓。
“萧若风……”
红衣女子轻轻唤道。
萧若风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眼神一震。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红衣女子眼神却并没有变化,她缓缓张口:
“北离战败之后,叶啸鹰回到天启,奏报明德帝,申请带病救出琅琊王。”
“兵部尚书却提出,琅琊王忠奸未定,未免中了南诀的圈套,需从长计议。”
“与叶啸鹰一同回去的雷梦杀怒不可恕,当庭胖揍兵部尚书,受到明德帝斥责。”
“雷梦杀自请卸下身上所有官职,带着妻子李心月日夜兼程,赶赴南诀。”
“而叶啸鹰在朝堂之上多次请求,甚至以全家性命保证,明德帝依然对此事悬而未决。”
红衣女子缓缓道来,语气平静,却将北离如今的情况下轻飘飘的说了个大概。
萧若风听着,手不自觉的握紧又松开。
兵部尚书是皇兄的心腹,所以,皇兄疑他了吗?
他苦笑着摇摇头,开口,却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女子一愣,继而昂起头来:“本宫,承曦长公主。” 萧若风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承曦长公主,前任皇后嫡女,当今南诀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好。
很好。
萧若风笑着笑着,呛出泪来。
“阿凝,你还活着,我很欢喜。”
良久,萧若风轻声开口,而这一句话,让红衣女子溃不成军。
她不由得后退两步,然后转身,离开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