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诀的都城，远比北离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热闹。
街上人声鼎沸，空气里混杂着桂花糕的甜香与香料铺的辛辣。
“表哥，你看那个！那个面人好好玩！”
一个穿着锦蓝色小袍子的男孩指着路边的小摊，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两颗星星。
他身旁稍大一些的男孩，眉眼温和，牵着他的手。
“阿恒慢点，别跑丢了。”
敖玉的声音总是这样不急不缓，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敖奕恒却像只刚出笼的小雀，对这街上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他拽着表哥敖玉，一头扎进人群，小小的身影灵巧地穿梭。
萧若风今日准备出来买些东西，刚行至这里，那个小小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那孩子正踮着脚，努力想去看清糖画师傅的手艺，小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萧若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踩碎了他为自己筑起的心防。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个孩子。
他还以为，要等阿凝原谅他。
敖奕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他就那样站在熙攘的人群里，却好像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华，让小小的敖奕恒一下子就看到了他。
敖奕恒攥紧了表哥的衣角，却又忍不住，从敖玉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个男人。
他想要不理他，可又控制不住地想要亲近他。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鱼儿天生向往着江海。
“你是谁？”
敖玉将敖奕恒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这个浑身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
萧若风的视线落在敖奕恒那张小脸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蹲下身，让自己尽量与孩子平视，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与温柔。
“我……只是路过。”
他伸出手，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指了指旁边的糖画摊子。
“想要那个吗？”
敖奕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看看萧若风，又看看敖玉，小声问：“可以吗，表哥？”
敖玉看着敖奕恒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再看看眼前这个男人对着阿恒时却流露出的小心翼翼，突然之间想起了母后讲过的那段过往。
他终是点了点头。
快乐来得如此简单。
敖奕恒拿着一支活灵活现的金龙糖画，小嘴舔得“吧嗒”响，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萧若风。
萧若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敖奕恒，他是我表哥，敖玉。”
敖奕恒口齿清晰地回答，还挺了挺小胸膛，很是骄傲。
“好名字。”
萧若风的嘴角，牵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那是他离开北离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带着两个孩子，在街上慢慢地走。
看到新奇的小玩意儿，便买下来。
一个竹蜻蜓，一个九连环，还有一个小小的拨浪鼓。
敖奕恒咯咯地笑着，清脆的笑声在喧闹的街市上格外动人。
他甚至大胆地牵住了萧若风的一根手指，男人的手指很粗糙，指腹带着练剑留下的厚茧，却很温暖。
原来，父亲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和舅舅一点都不一样。
敖奕恒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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