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像是冰封了万年的雪山,在这一刻,轰然融化。
刹那间,春日降临,万物复苏。
清冷的月华,仿佛都因她这一笑,而变得温柔起来。
凌不疑看呆了。
他见过她运筹帷幄的模样,见过她舌战群儒的模样,见过她清冷孤傲的模样。
却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灿烂。
像个不谙世事的,真正的十五岁少女。
叶凝芷没有回答他的那句承诺。
她只是,迎着他灼热的目光,缓缓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纤细、白皙,宛如上好羊脂玉雕琢而成的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就这么,轻轻地,碰了一下他腰间那柄玄色长剑的剑柄。
冰冷的剑柄。
温热的指尖。
无声的触碰,在这一刻,胜过了千言万语。
我收到了。
我明白了。
我……接受了。
凌不疑的身体,瞬间僵住。
一股电流,从剑柄与她指尖相触的地方,瞬间窜遍全身。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随即,如擂鼓般,狂跳起来。
叶凝芷收回手,对着他,再次展颜一笑。
然后,她转过身,再没有丝毫留恋,提着裙摆,走进了镇北侯府那厚重的大门。
“吱呀——”
朱红色的府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凌不疑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术的雕塑。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腰间的佩剑。
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许久。
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嘴角,极轻微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
镇北侯府,书房。
叶凝芷屏退了所有人。
她将那枚沉重的虎符,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书案上。
烛火跳动,映照着虎符上那只猛虎幽红色的眼眸,也映照着她同样深沉的目光。
霍无伤。
她取过一张宣纸,用笔,将这三个字写了下来。
这到底是谁?
是敌?是友?
为何太子临死前,要留下这个名字?
这背后,又牵扯着怎样一桩惊天的秘密?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叩叩叩。”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郡主,是老奴。”
是管家张伯的声音。
“进来。”
张伯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个落满了灰尘的紫檀木盒。
“郡主,这是……这是老侯爷当年离京,奔赴北境战场前,亲手交给老奴的。”
叶凝芷心中一动。
“父亲?”
“是。”张伯的眼中,满是追忆之色,“老侯爷当年说,这个盒子,谁也不能碰,谁也不能看。”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说,除非有一天,您能亲手拿回镇北侯的虎符。”
“到那时,再将此物,交到您的手上。”
叶凝芷的呼吸,瞬间停滞。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个盒子。
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木料,看到里面的东西。
她伸出手,指尖微颤地,打开了盒盖。
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神兵利器。
盒子里,只有一张泛黄的,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叶凝芷将它轻轻展开。
信纸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父亲那苍劲有力的笔迹。
那信上,赫然写着一件当年的事。
当年文帝义兄霍翀为保护文帝江山,主动留守孤城拖住敌人二十万大军。
可救援迟迟未至,霍家满门牺牲。
父亲怀疑,当年拖延救援的,就是凌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