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空气,因苏暮雨那句“好”而瞬间绷紧。
司空长风与百里东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看见了苏暮雨眼底那片燃尽一切情感后,死寂般的冰原。
也看见了叶凝芷眸中那份不问前路,只求同行的决绝。
这已不是江湖恩怨。
这是一场赌上性命与未来的奔赴。
沉寂中,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咻!
一枚通体漆黑的铁羽,钉在了苏暮雨面前的石桌上,入木三分,羽尾嗡嗡震颤。
铁羽令!
暗河“蛛影团”最高等级的传讯令!
司空长风与百里东君身体骤然紧绷,内力瞬间提至巅峰。
苏暮雨的目光却直直落在那铁羽上。
他那双冰封的眼眸,竟裂开一道缝隙,透出一丝极其复杂的光。
那是惊疑,更是一种深埋心底的确信。
他伸手,两指夹住铁羽,指腹在羽毛根部一个微雕的“河”字上,轻轻一摩。
“苏兄,这是……”司空长风声音压得很低。
“昌河的信号。”
苏暮雨的声音里,竟带上了自破庙归来后的第一丝温度。
“他在青州。”
这个名字,让司空长风和百里东君都愣住了。
大家长遇刺,苏长天设伏,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苏昌河?
“是陷阱。”叶凝芷脱口而出。
“不是他。”苏暮雨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他转头看向叶凝芷,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信他。”
他再看向司空长风二人,言简意赅。
“这里,拜托了。”
话音未落,苏暮雨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红线,激射而出。
叶凝芷提裙,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夜色下的青州城,万籁俱寂。
两道身影在屋檐上起落,快如鬼魅。
“你为什么这么信他?”风中,传来叶凝芷的问话。
“因为他是苏昌河。”
苏暮雨的回答简单,却重如泰山。
“我们是兄弟,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那种。”
很快,城南一座废弃的旧柳仓出现在视野尽头。
它像一头匍匐在月光下的巨兽,沉默地张着黑洞洞的巨口。
苏暮雨没有任何减速,身形一折,径直落在仓库门口,一掌推开沉重的木门。
“吱呀——”
门轴发出刺耳的悲鸣。
仓库内,月光自顶棚破洞倾泻而下,照亮了中央的一小片空地。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正坐在一只倒扣的木箱上,用一柄寸长的短剑,慢悠悠地削着指甲。
他嘴角标志性的两撇小胡子,随着他吹走指甲屑的动作,得意地翘起。
听到门响,他头也不抬,语气里满是抱怨。
“我说暮雨,你可真够慢的,再不来,我都要睡着了。”
“你以为,大家长‘遇刺’,是苏长天那个蠢货一手策划的?”
他嗤笑一声,满是轻蔑。
“那家伙,不过是我丢出去逗狗玩的一块骨头。可惜他太蠢,居然跟万蛊门那种臭虫勾结,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苏昌河的目光一转,像才发现叶凝芷似的,落在了她身上。
他眼睛一亮,吹了声口哨。
“行啊暮雨,什么时候拐了这么一位漂亮姑娘?也不给兄弟介绍介绍?”
他的目光在叶凝芷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眼神轻佻,深处却藏着刀锋般的精明。
“我的计划,本该天衣无缝。但我千算万算,没算到我这位好兄弟,居然带回来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