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外,一座隐蔽在山坳里的庄园。
这里是苏昌河的秘密据点之一,也是他囚禁暗河大家长的地方。
当苏暮雨和叶凝芷跟着苏昌河踏入庄园时,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醉神香。
而且是经过改良的,药性更烈,寻常高手闻之即倒。
“看来我的客人的确不太安分。”
苏昌河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推开了主屋的大门。
主屋正堂,空无一人。
只有一张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长袍,双手被铁链锁在扶手上,双目紧闭,面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中了醉神香的迹象。
即便如此,他依旧坐得笔直,如一柄未出鞘的古剑,沉稳而内敛。
暗河的王,慕明策。
听到开门声,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浑浊却又锐利得惊人的眼眸,他没有看带头的苏昌河,目光直接越过他,落在了苏暮雨的身上。
“暮雨,蛛影团的职责是守护大家长。你也要违背誓言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仿佛不是一个阶下囚,而是在审问失职的下属。
苏暮雨的心,猛地一沉。
作为蛛影团的首领,他辜负了这份职责。他握着伞剑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大家长。”他躬身,行了一个暗河的礼节,却没有跪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慕明策的眼神,冷了下来。
“很好。”他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苏昌河,眼神里带着一丝失望与了然,“昌河,你比我想的,更有本事。我一直看好暮雨,认为他才是执掌暗河未来的不二人选,没想到,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大家长谬赞了。”
苏昌河笑嘻嘻地走上前,亲自给慕明策倒了一杯茶。
“我只是觉得,暗河的天,该亮了。总在阴沟里待着,对身体不好。”
他将茶杯推到慕明策面前。
“我知道您中了万蛊门的‘蚀心蛊’,苏长天那个蠢货,为了控制您,可真是下了血本。”
慕明策的面色,终于变了。
“蚀心蛊发作之时,万蚁噬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必您这几日,已经体验过了吧?”
苏昌河的语气里,没有同情,只有冰冷的算计。
“我这里,有解药。”
他侧过身,露出了他身后的叶凝芷。
慕明策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这个陌生的年轻女子身上。
他打量着她,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
“一个女人?”
“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苏昌河笑道,“她是能解世间百毒的‘神’。别说区区蚀心蛊,就是阎王爷要收您,她也能把您拉回来。”
慕明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叶凝芷,眼神里充满了审视、怀疑,以及一丝被压抑在最深处的……渴望。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蚀心蛊的痛苦。
那种痛苦,足以摧毁任何人的意志。
“你想做什么?”慕明策沉声问道,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很简单。”
苏昌河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与慕明策平视。
“我要您,以大家长的名义,召集苏、慕、谢三家,于七日后,在暗河总堂召开长老会。”
“我要您,亲自下令,彻查苏长天勾结万蛊门一案。”
“最后,”苏昌河的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您,将大家长之位,传给我。”
“痴心妄想!”慕明策怒喝道,内力鼓荡,锁着他的铁链哗哗作响。
“您会答应的。”
苏昌河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打了个响指。
门外,一个黑衣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和一个白玉碗。
“暮雨,”苏昌河看向苏暮雨,“请你的‘王后’,赐药吧。”
苏暮雨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看向叶凝芷,眼神里充满了抗拒。
叶凝芷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安心。
她走到桌前,拿起那把小刀,没有丝毫犹豫,在自己的指尖轻轻一划。
一滴殷红的血珠,沁了出来。
她将手指伸到白玉碗上方,那滴血珠,精准地落入碗中。
“这……”
慕明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滴血。
他能感觉到,那滴血中蕴含着一股磅礴而纯净的生命气息,仿佛能洗涤世间一切污秽。
“现在,您信了吗?”苏昌河笑问。
叶凝芷没有说话,她只是端起那个盛着一滴血的玉碗,走到了慕明策的面前。
她没有立刻把碗递过去。
而是看着这位曾经掌控着无数人生死的暗河之主,平静地开口。
“我可以救你。”
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我救的,不是暗河的大家长。”
“而是一个将要见证新时代开启的老人。”
慕明策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的血,可以解你的蛊,但解不开旧时代的枷锁。从此以后,你只是慕明策,不再是大家长。”
“苏暮雨曾是你的剑,守护你是他的职责。如今,他选择了新的道路。”
“作为交换,你要将你手中所有的权力,你所知道的所有秘密,都交出来,换一个安享晚年的结局。”
叶凝芷将手中的玉碗,往前递了递,清澈的眼眸直视着慕明策那双浑浊的眼睛。
“以我之血,换你退位。”
“这碗药,你喝,还是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