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咽,像是为一代枭雄的落幕而悲鸣。
苏昌河单膝跪地,对着慕明策尚有余温的尸身,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再起身时,他手中紧握着冰冷的眠龙剑,眼神已然褪去了所有的犹豫与狂傲,只剩下属于王者的深沉与决断。
残存的蛛影团成员见状,纷纷跪倒在他身后,声音嘶哑却整齐划一:
“参见大家长!”
“暗河不可一日无主。”苏昌河看向因重伤而半跪在地的苏暮雨,“我必须立刻回去,整合旧部,肃清三大家族的残余势力。”
苏暮雨没有说话,只是撑着伞剑,艰难地点了点头,毒素的侵蚀让他连开口都变得困难。
苏昌河的目光最后落在叶凝芷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感激,有忌惮,最终化为一句嘱托:“照顾好他。”
说完,他再不迟疑,亲自背负起慕明策的尸骨,手持眠龙剑,带着新生的效忠者,决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直到那片远去的火把彻底熄灭,叶凝芷才搀扶起摇摇欲坠的苏暮-雨,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山洞里,篝火跳跃着暖黄的光。
叶凝芷正用匕首小心割开苏暮雨肩头的血衣。
布料和血肉粘连在一起,每动一下,他的身体都会轻颤。
她的动作愈发轻柔。
眉头紧蹙,眼中满是心疼。
伤口比想象中更深,几乎见骨。
周围皮肉发黑,显然兵器淬了毒。
幸好苏暮雨的身体经她血液洗练,对毒素有了抗性。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山洞里只剩他们两人。
气氛静谧而暧昧。
叶凝芷用清水清洗伤口,拿出金疮药一点点敷上。
她指尖冰凉,偶尔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总引得他轻颤。
苏暮雨靠在洞壁上,闭着眼。
长睫在火光下投出阴影,看不出表情。
但紧绷的下颌线和微颤的身体,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从未被人如此温柔对待过。
在暗河,受伤是家常便饭。
他们只会用最粗暴的方式处理伤口,或者等死。
被人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地照顾,这是第一次。
陌生、危险,却让他贪恋。
他闻得到她身上的淡淡馨香。
感受得到她温热呼吸拂过脖颈。
心中那道防线——在破庙后就摇摇欲坠,在盐场为她挡刀时彻底崩裂的防线,此刻正一点点彻底崩塌。
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个叫叶凝芷的女人,是他的劫,也是他的命。
再也离不开了。
"好了。"
叶凝芷包扎好伤口,打了个依旧笨拙的结。
她松口气,抬头想说些什么。
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炽热疯狂的情绪。
像压抑千年的火山,即将喷发。
叶凝芷心猛地漏跳一拍。
"苏——"
话音未落,手腕被猛地抓住。
巨大力量袭来,她整个人被拽过去,跌进滚烫坚实的怀抱。
"唔!"
惊呼被霸道粗暴的吻尽数吞没。
这个吻带着他的气息——冷冽的铁锈味,淡淡血腥气。
他吻得用力而凶狠,像濒死野兽啃噬着唯一的救赎。
充满不容置喙的占有欲,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叶凝芷被吻得几乎窒息,大脑空白。
想推开他,双手却被死死按住。
他另一只手紧扣她后脑勺,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许久。
直到叶凝芷感觉肺里空气要被抽干,他才微微松开。
两人唇瓣依旧紧贴。
他抵着她额头,灼热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黑眸在火光中亮得惊人,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深情,和一丝后怕。
"今夜差点失去你。"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从胸腔挤出。
"我才明白,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管暗河未来如何,也不管你是神药还是毒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郑重得像宣誓:
"从今以后,你,叶凝芷……"
"是我苏暮雨的人。"
这句话像惊雷在叶凝芷脑海炸开。
她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冰山,这个木头,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在跟她告白?
太突然了!
心像被小鹿疯狂冲撞,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苏暮雨眼底闪过懊恼。
太快了?吓到她了?
他僵硬地想松开手。
下一秒,柔软手臂却主动环上他脖颈。
叶凝芷仰起头。
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在火光里亮晶晶的,像淬了星光。
她没说话。
只是主动踮起脚尖,送上更温柔缠绵的吻。
这个吻没有血腥味,没有占有欲。
只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无声的回应。
苏暮雨身体瞬间僵住。
随即,巨大狂喜淹没了他。
他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
不再是啃噬,而是温柔的、缱绻的、带着珍视的描摹。
山洞里,篝火依旧燃烧。
洞外是未知风雨。
但洞内两人,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彼此心意,也给了对方最坚定的承诺。
从今以后,黄泉碧落,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