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收回思绪,晨雾还未散,安陵容的蓝呢小轿已候在宫墙下。掀帘望去,甄嬛正和沈眉庄语笑吟吟,浣碧、流朱、采星和采月静立在她们身旁。
旁白小太监躬身引路,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
太监“绥小主,这边请,小主仔细脚下。”
旁白安陵容微微颔首,跟着小太监向长扬宫出发,心中却思绪万千,前世她竟从未想过,区区常在何来资格带两名陪嫁?
旁白虽说贵人之下皆为满文音译的“称号 ”,与她们原本的姓氏、闺名或者皇帝所赐嘉名相关,而可堪一宫主位的嫔以上才为满文意译的“封号”。安陵容上辈子便不知几何的听皇帝夸赞她的姓氏,和平顺处曰安 nesuken(满文“安”)而安陵容原本被称作“安嫔”的安并非是汉文中她姓氏的“an”,而是在满文的“elhe”(安康)“nesuken”(和平顺处)中选择了更贴近汉语原意的“elhe”(安康)。
旁白前世甄嬛作为这一批入宫的秀女中唯一在嫔位下就拥有明旨封号的人,自然是暗示为未来的一宫主位,甄嬛视宫规于无物,自是这份未来必登高位的底气。淳常在和欣常在有的不过是“称号”,沈眉庄“假孕”才有了预备役嫔位的“惠”,因而甄嬛自是特殊。
旁白赐名,从来是权利的体现,由高位向低位的赏赐,古有赐姓,多为皇帝对功臣,随手一指,便更名改姓。如今后宫对宫人赐名,一个个剔去姓氏,改去乡音,与前尘割席,从“人”化为这宫里的一颗小小的石子,方能铺出这通天大道。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只有拿到了权利,站到了高位,人才能是人,掌事太监和掌事姑姑,也只是撑起了一张人皮。
旁白前世这位皇帝最信奉鬼神之说,有地方大旱,他要说是百姓不虔诚;在宫里乱算一气,便将年羹尧的长子过继给隆科多。偏偏遇上“女主”就昏了头。
旁白而这位分——皇后想必不会如此大方,应该是被金线推着的“皇帝”决定的,金线怎么可能容忍仅仅给它的“女主”甄嬛一个常在?想来不过以退为进,满蒙军旗皆有贵人,显现不出“女主”甄嬛的特殊,便用一时的屈居第二,换肉眼可见的坦荡前路,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旁白安陵容跟着小太监穿过长长的宫道。长杨宫位于西六宫偏僻处,宫门略显陈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旁白安陵容掏出装着碎银子的香囊塞到引路的小太监手里,点头致谢道:
安陵容“多谢公公了。”
旁白小太监捏着香囊,笑容更真切了几分,躬身行礼后便告退了。
旁白几个丫鬟和太监向安陵容行礼,一一参见了小主、报上了名字,宝鹃在其中隐隐为首,上来便一边接过了安陵容的行李,一边将安陵容往里引。
旁白安陵容也随她去,安顿后也随她留在内室伺候。家在江南,在选秀前从未到过京城,这是安陵容的短板,却也是她最好的伪装。
旁白暮色渐沉时,安陵容倚在窗边绣帕子,似是随口问道:
安陵容“今儿见着两位姐姐,都带着两个贴身婢女,可是汉军旗有两位贵人?”
旁白宝鹃点灯的手顿了顿
宝鹃“小主说笑了,贵人位分只有济州协领家的沈小主......”
安陵容“这就奇了。”
旁白银针穿透绢帛,安陵容抬头轻笑:
安陵容“我分明瞧见那两位都带着两个丫头,莫不是内务府记错了位分?”
旁白烛芯突然爆出刺目火花。宝鹃瞳孔涣散一瞬,手中铜挑竟直直插进灯油。滚烫的蜡溅在手背,她却恍若未觉。
旁白宝鹃慌张拾起铜挑,向安陵容告罪,安陵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宝鹃身边的时空刚刚扭曲了一瞬,而后宝鹃的烫伤都消失不见,只留掉在地上的铜挑。安陵容只轻轻道:
安陵容“宝鹃,可是太累了?换宝鹊进来守夜,你今日早些歇息吧。”
旁白宝鹃恍惚应答着出去了,直到盖上被子方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不住的狂跳,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宝鹃“要快些把此事报告给剪秋姑姑!”
旁白另一边,安陵容看着铜镜,镜中金线忽明忽暗,延伸向景仁宫方向。安陵容蘸着茶水在案上画线,将碎玉轩与翊坤宫连成三角。夏冬春的蜀锦、沈眉庄的玉镯、皇后的佛珠……这些前世推动剧情的物件,如今都是捆住甄嬛的绞索。
旁白安陵容放下绣完的帕子,摸向妆奁底层。之前为调香备下的竹叶晒得极干,碾碎时清香裹着涩味——刚入宫正是焚香的好时机,只有一开始便做了,才不会显得刻意。
旁白宝鹃次日去向皇后复命时,着重提了昨日和安陵容的闲谈,剪秋心下大骇,她是宫里的老人,早就将宫规烂熟于心,但在宝鹃说出此话之前,新人进宫那一路盯着的眼线,居然没有一个发觉不对。
旁白剪秋匆匆塞给宝鹃几两银子,入了内室,稳了稳心神,向皇后低声禀报了此事。
旁白皇后猛地攥紧佛珠,佛珠承受不住,突然崩断,翡翠珠子滚落满地。皇后扶着案几站起身,凤仙花汁染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皇后“去查!把甄氏入宫前所有事查个底朝天!”
旁白皇后缓缓跌坐回椅子,无需言语,剪秋上前按着她的头舒缓疼痛,主仆二人心下又想
皇后“明明如此明显的事……若非手底下的人尽数叛变或擅离职守,那甄氏……怕不是有什么妖异!”
旁白又唤来绘春,低声安排下去。
旁白三更时分,绘春捧着密报跪在皇后塌前:
绘春“甄氏曾在甘露寺许愿要嫁世间最好的男儿,却对贴身婢女说不愿入宫。选秀那日甄氏吟了艳词……”
旁白皇后冷笑几声
皇后“如此言行无状,京中竟分毫不漏消息,简直是不把皇上和本宫放在眼里!”
旁白平息了几瞬,皇后又道:
皇后“这么说,华妃也不知此事了?”
旁白剪秋会心一笑,随即派遣人手将此事隐秘的散播给底下的宫人,至于妖异的猜想,可以安排下去做最后的杀招,但绝不可过早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