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湖上飘着如轻纱般轻灵的雾,空中飘着小雨,叫人忍不住想起故事中白娘子与许仙的初遇,应当就是这般的光景。
白泗安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身着一身黑,一步一步地踏上青石台阶,慢慢地走在桥上。而他的衣角,如若仔细看过便会发现,其沾染了小片的红,但已是暗红,应当是被雨水冲过。
他刚杀过人。这话许是说出来很惊悚,事实上还有句更惊悚的,他杀的是他的亲生母亲。穿越过来的时候,白泗安已经顶替了这个时间段的白泗安,但这时候的他,爷爷刚去世不久,可悲的是,生母还活着。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的生母带给他的是苦难与悲哀。从幼年乃至现在。他是没想到,他就算穿越过来,还要经受生母上门要挟这一茬,那能怎么办呢,被威胁了自然不是等着的,就和上辈子一样虐杀了呗。
雨水打在伞面发出清脆声响。白泗安一步一步停在了一栋楼下,抬头看了看,便收起了手中油纸伞步入其中。伞上的水滴落在地面上晕开深色水渍,他上了楼,接着敲了敲某扇门。
一点光从门后透出,那人的身影出现在门缝,脸上的神情闪过一瞬讶然又被迅速收敛。
吴三省是有什么事,竟能让爷上门拜访。
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这几个月,白泗安势力发展迅速,口风早早从京城传到了国内各地,惊惧者有之,忌惮者亦有之。没人知道,这人是如何雷厉风行在几月之内将雪坊发展至这般规格,但成果已是有目共睹。所以摊上这人找上门来,就算是吴三省这样的老油条,也要警惕几分。
白泗安好说。我知道一些事情,你,或者说你们,在跟“它”以及汪家对上。
吴三省(眼神一凛)爷说的是什么话,我不明白。
白泗安我来,自是想要与三爷合作的。你已至末路,应当找好接班人了吧?那唯一的独苗苗。
吴三省(抿唇)你想要什么?
白泗安简单,事成之后,得到的东西四六分。当然,我不会越过你们拿大头,我四,你们六。
吴三省(咬咬牙)您倒是贪心。
白泗安和吴邪的命以及你们想要的结果比起来,你应该有所定夺吧。
吴三省……(沉默片刻)成交。
自然,白泗安不会告诉吴三省,这个神经同人的世界,根本不会被留下的。当然,大家都死了就不用计较这么多了,反正主世界都活着……哦也不对,主世界他们确实死了几个,但独苗苗确实活着嘛。
白泗安(微笑颔首)最近我会留在杭州,几天后见。
吴三省成,到时候把信息给您。
白泗安(停顿)三爷,你是吴三省,还是解连环?
吴三省看见那个年轻人琥珀色的瞳带着些许笑意,但笑意之后是客观的打量与观察。而那句话,叫他一时恍然。虽然现在他的确是他。
人比人能气死人,分明吴邪的年岁比眼前的年轻人大上些,但是一对比起来,吴邪那心计简直不够看。现在他忽的有些庆幸这位爷愿意拉他们家吴邪一把,否则吴邪不知道得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了。
吴三省自然是吴三省。(哼笑)四爷神通广大,应当是查的出来的。
白泗安(点头)也是。不过啊,解连环可就要记着了,面具戴的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白泗安自然知道,眼前的是货真价实的吴三省,但他也知道,自七星鲁王宫后,就是解连环了,这句话不过是把吴邪那几句自言自语说出来而已。
吴三省(神色复杂看人一眼)爷,我知道,连环也知道。
白泗安(弯眸)那便告辞。
吴三省看着那个偏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口,心绪也有些复杂。关于这位爷,其实他也从只言片语中拼凑过他上位的过程,如若吴邪最后同此人一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吴邪比这人更幸运,拥有他们几个叔叔,或许后来还会遇到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可是那消失在楼梯口的人,什么都没有,也注定他什么都没有(白泗安反驳:我明明有对象,只是没在这里而已啊喂!),也因为他的身世,所以注定他此后一切只能独自承受。
高处不胜寒。
吴三省的门重新缓缓关上。而被他心里蛐蛐的白泗安,此时已经来到了楼下重新撑开了油纸伞。
白泗安(打喷嚏)阿嚏,谁在背后蛐蛐……该不会是洛萧然那家伙吧……(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先去看看吴邪那边。
他沿着街道,撑着油纸伞,踩过青石板,停在了西泠印社旁边的吴山居门口。
吴山居里,王盟正用电脑打着游戏,忽然听见风铃声响,回头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一袭黑衣的年轻人,一双琥珀色的瞳隐隐带着冷意。
王盟没有那么多的经验,也没跟这样的客人打过交道,一时间有些僵硬,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王盟(匆匆关掉电脑上的扫雷)这位……先生,你来是做什么……?
白泗安随意看看而已,不用管我。(笑吟吟示意人坐下)
眼瞧着那个年轻人在店内转悠,王盟悄悄低头给吴邪打了个电话,毕竟这样一个看起来就不简单的人,叫他有些慌,不像是他能接待得了的样子。
吴邪没多久以后便开着小金杯来到店里。天知道他原本在家睡觉睡的正好突然被告知有大人物上门是什么心情。
踏入店内,他便看见那一袭黑衣的年轻人正饶有兴致地翻看着架子上的古籍。
吴邪客人,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走过去)买古董?还是鉴宝啊?
白泗安(笑着转头看人)都不是,随便看看,你是…?
吴邪我是吴山居的老板,我的小伙计没怠慢您吧?(挠挠头)
王盟老板,我哪儿敢啊……(小声)
白泗安原来你就是吴邪。(弯眸)之后我们会再见的,小三爷。
白泗安留下这句话以后便离开了店面,徒留吴邪愣神看着那人撑着油纸伞重新步入雨中。
王盟老板,这是干啥呀……(吞口唾沫看一眼)
吴邪(沉默片刻)这人应该跟三叔有关系,只有三叔那头的人才叫我小三爷……看样子,是三叔那边要有什么事情了。
王盟那怎么办啊,老板我俩跑路?
吴邪跑什么,怂。懂不懂什么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吴邪转身进了内间,而王盟兀自叹了口气,继续坐在店铺旁用电脑继续扫雷。
而吴邪又翻出了爷爷留下的笔记,垂下了眼眸。
他有预感,从此以后,平静的生活就要离他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