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漆黑一片中,身着风衣的男人在路上游荡,他双手插兜,一副清散做派,闲庭信步好似在T台走秀,与周围此起彼伏的枪声和弥漫在黄沙中的硝烟显得格格不入。
“先生,求您救救我。”
不知何处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炮弹般冲向这位走秀先生,走秀先生只是在它出现时淡淡瞥了一眼,然后坦然地接受了这突然的拥抱。
“没想到荒星上的人居然这么热情。”
这位先生如是想着。
“先生,求您救救我。”一道瘦弱的身影从黑色衣摆中显露出来,小孩儿的头柔弱地依靠在男人腰腹。走秀先生只觉得自己的腹部被某个硬物突然狠狠撞了一下,然后衣摆一紧,被虚弱的男孩一把钳住。
他一头扎进男人怀里,手部动作坚定而又牢固,即便背后是长枪短炮也不愿放手为自己搏一条生路。他只是单调而又无趣地呢喃着自己的的诉求,仿佛在对这个看上去就不怎么好惹的男士下最后的通牒:
“想想吧先生,要么你赶紧出面帮我打死他们,要么我们一起死!”
走秀先生终于听清男孩的诉求,却仿佛一个二百五,对身后愈来愈近的枪声置若罔闻,只是新奇地看着那道在怀中柔弱的身影,毫无任何动作。
这种反应实在无厘头,男孩大概之前也从未见过,一时间“柔弱”都演得不像了几分。
他在心中算计着,“真是看走眼了,原以为是个有能耐的,没想到是个听不懂人话的瘪三,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我的脸,还是把他做掉吧,也算是为人间做贡献……”
随后他的思绪突然卡了壳。
身前的男人突然诈尸,掐着他的后颈轻松便提上来,当男孩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漆黑双眼时,一股寒意自尾骨上爬,将他的算计顷刻冰冻在视线里。
男孩对上那双眼,心里不知为何却踏实几分。
走秀先生瞥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大难们,却是饶有趣味地笑了笑,他轻笑着在男孩耳边喵了一声:“恭喜,交易成功。”随后将其捏晕置于一旁。
赛斯维亚直觉后颈一痛,奔波了数日的破烂身体一阵抽搐,他失去了意识。
身着风衣的先生拍了拍灰,抱起如破布般凋零的少年,面对临头大难,反而舒展眉梢,层层金纹随着一声响指自他脚底绽放,顷刻间便消失在原地。
弥留之际,走秀先生依旧一副走秀姿态,还颇具闲心地为已失去意识的少年做出回应,“哦,同喜同喜。”言罢,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低闷的笑声在空荡的街道飘荡,与它一同留下的是一张告示牌。陈旧的告示牌孤零零地独自站在街道中央,上书一个血红笑脸,旁批星际友好手势。哦不,在古老的从前,这或许曾是国际友好手势。
(二)
等到另一队人马匆匆赶来时,已是人去楼空。
期勒一眼便看见那张告示牌,这位年轻人当即便气得七窍里六窍升了天,在漫天黄沙中硝烟下手持粒子炮便要为不久前离去的始作俑者开几发礼炮以示庆祝,然后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拦人的是个女人,棕色的短卷被规矩地扎在脑后,却又破例留了几根挂在脑后,随着微风一晃一晃的,为其严肃干练的外表平添几分不羁与柔情。
这女人盯着不远处笔墨尚干的涂鸦,眼里看不出一点情绪,她一言不发地收回手,手指灵巧地从裤袋里摸出根烟来,吐出几个烟圈。
场面顿时安静不已,没有一人上前贸然开枪,也没有一人张口吐出半句言语——他们都在等这个女人发话。
几口烟后,女人突然拔枪,银色的子弹在空中擦出几道银光,直射穿那个嚣张的告示牌,然后枪托在手中转了个灵巧的花,干脆地直接落入腰间。
这一过程既丝滑又短暂,从拔枪到收枪仅用三秒不到。期勒只堪堪来得及全身警戒突袭便悄然结束。他的眼中划过几道微光,又在顷刻间划过更多,随后消失不见。
其他人则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只是有几个隐晦地用眼神交流了些什么,暗潮在瞬息之间湮息。
女人仿佛对身后交锋毫不知情,依然沉溺于自我的认知,待她吐出燃烧殆尽的最后一口白气,将冒着火星的烟屁股轻轻一抛,未等烟头落地,女人抬手冲旁人做了几个手势。在转身之际,那帮人马立刻分成两批,一批上前凭空扔出几卷炸药包,另一批负责远程操纵点火。
待女人与队友堪堪走出火力覆盖范围,那帮疯子便迫不及待地按下开火按钮。
轰隆的爆炸声震天,火舌如雨后春笋般冒出,随后越窜越高。赤红的烈焰于身后迸发,在街道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几粒火星追随者,攀上了女人的发丝与衣摆。
漫天硝烟下,整条街道亮有如白昼,火光卷挟着女人的身影,照得她眉目间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柔情。
女人名为利希娅,姓甚未知,据说被她自己去掉了,是个臭名昭著的星际强盗。
彼时强盗头子一脚踏进飞舰,在飞船的轰鸣声中泰然自若地下放十颗宇宙粒子炮——照理来说仅用一颗便可。
这颗承载着几千万人口的垃圾星球,在它最腐朽的年代绽放出一朵耀眼夺目的光芒之花,然后在浩渺宇宙中消湮,如尘埃,如沙砾,是生命最后的沉默,来不及发出一丝反抗。
利希娅在尘埃的沉默声中向她的下属们举起酒杯,如狼似虎的男人女人们便开始了彻夜狂欢。劲爆的摇滚在大型飞船中奏响,于静寂的时光中结出荒诞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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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
注释:本章喵仅指说话声音小,非不良癖好,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