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塞斯维亚最终还是吃完了那顿饭,只不过过程略有些曲折。
半大少年睡前窝在被窝里,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今晚收获大戏一场,他从头到晚目睹了书生,哦不,他现在叫书云。被队友亲切投毒至死,然后死而复生,随手揪了一个桌旁服侍的幸运儿把灵魂塞进去,活动活动筋骨。
正当塞斯维亚疑惑这人想要干嘛时,就见身边不知何时嘴唇已长回来的少年一脸兴奋地从脊椎骨里抽出一把长长的东西。
塞斯维亚连忙定睛去看,那东西模样细长灵巧,通体金云流彩,瞧着极富灵性,像是……本命剑。
不是,谁家好人跟队友打架用本命剑?!
就在他愣神之时,好戏已然开场。两边此时格局已定,俨然一副围殴架势。一群黑衣服乌泱泱围成一片,高大的围墙令塞斯维亚看不见内地格局,只好暗自坐在桌前可惜自己尚且不能飞。
忽然一只手提起他的后颈,少年人下意识身体一缩,整个人便来到了半空中。未料这半空中别有洞天,这群有钱到没处使的居然在飞船上修个复式大厅!
二楼中央镂空,做成可以使人舒服地观战又不会掉下去的斜坡式。塞斯维亚几乎要流口水地看了这材料,这装潢一眼又一眼,在心里默默数着:“一百万,四百万,一千万,五千六百万……”最后他在心中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楼下剑鸣交锋的声音很快唤醒了塞斯维亚空洞的内心,他急忙探头向下张望。
只见被围在中间少年举着把剑,行云流水地舒展剑式,或砍或劈或挑或刺,剑与人好似合二为一,在他的手中几乎玩出了花来,道道招式灵活飘逸,剑气好似不要钱似的到处往外洒。场景壮观难以言喻,塞斯维亚不禁看直了眼。
“怎么?想学?”
一个装满零嘴的盘子被推至他面前,显然是考虑到了他还未吃完饭的缘故。显然现在下去拿也不太现实,塞斯维亚拎起一袋瓜子,旁边立刻有一个垃圾桶闻声跑来,他看了眼一楼已经分享给地板了的食物和不安于一个整体的盘子,默默地开始嗑起了瓜子。
嗑了两个,他的脑海里开始自动回放刚才的问题,塞斯维亚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漏了一个问题,于是他道:“美则美矣,不过不适合我。”
“哦?”来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感兴趣,她也随手拣了枚瓜子,继续道,“何出此言?”
塞斯维亚嘴中即便含着枚瓜子依旧不含糊,答曰:“个人标准,无可奉告。”两人顿时一阵无言。
很快,塞斯维亚在战局中发现了不对,这小子向来踏鼻子上脸,丝毫不在意自己刚拂了人家面子,一边吃着人家的东西一边问:
“这另一边怎么这么奇怪?”
林娜也毫不避讳地说:“书云那斯贪生怕死,向来出战只打群殴,不过也是,傀儡师哪有不贪生怕死的。”
傀儡师……
塞斯维亚吐瓜子壳的动作一顿,千百年来,人们总喜爱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嘴部肌肉运动行为。他将心里的复杂情绪一按,若无其事地继续闲聊似的扯着,
“哦,他真这样?”
少年偏头瞧了眼战局,正巧进行到一个傀儡被一剑击碎,细如发丝的丛线在空中一甩,瞬间从尸体上抽出,塞斯淮亚见了那丝线眼熟的紧,心里惊涛骇浪五香轰顶,涛天的情绪几乎将他压得坐不住。
那丝线在空中划过时留下的青色诡异光芒,和他曾见到的一模一样……
“对啊。”林娜百无禁忌地开口,“看见那条青丝了没,这老小子宝贝得紧,这可是他吃饭的家伙事儿,轻易不用也不外借,现在只是打个架就出动这什劳子玩意儿,可见这次是真把他气狠了,也亏得咱这船抗造……”
塞斯维亚在内心感谢这条会为他免费提供信息的母蛇,如此,揪脸颊之仇使勾了吧,他如是想着。
“这么宝贝?那他近几年来用过没?”林娜闻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无机质的竖瞳直对上少年的眼时,令他不禁起一身疙瘩。还好她及时收回了目光,只当他是有些特殊癖好的好奇。
她说:“没有,这老小子上次东西借出去被别人弄坏了,找回来时哭得宛若泪人一样,这几十年都看得很紧,哪有可能再用。”
这段话轻飘飘落入少年耳中,却如一颗强力忘心丸,令少年的不安平复了些。
塞斯维亚往嘴里再塞了枝瓜子,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语气老成不冷不淡道了一声“哦。”
然后偏头继续看那场还未完的好戏。
谈话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