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再睁开眼,已经蜕变成青年的塞斯维亚走下床,他站在那几片模板前许久,端详片刻,最后舒展四肢重新变成少年模样。
恰巧此时那女孩儿也回来了,她推开门,手里揣了碗不知名液体,黑乎粘稠,似乎偶尔还冒几个泡。
少年人一见瞬间就皱起眉,他想也不想扭头就走,又女孩儿正好站在玄关,临门一脚之时,他停下了。低头便是那双澄澈的眸,空灵得藏不下一点污垢,塞斯维亚突然没那么想走了,他盯着那双眼,不发一言。
少女被看得一羞,双颊绯红看了他一眼,似怒又似嗔。她将手中碗往他面前递,语气柔弱,“药还热着,喝吧先生。”
药?什么药?
塞斯维亚这么问了,那女孩儿反而奇怪地看他一眼,见他真的疑惑,也疑惑起来。她解释着,那张巧嘴一张一合,听得少年一愣一愣的,一段合理又离谱的故事娓娓然道来。
昨夜她将这少年领回屋,本想借着这位俏先生来一段露水情缘,完成本月kpi。要知道,没有“业绩”的小姐在红灯区可活不下去。但令她未料到的是,自撩开帷幕出屋取水瓢后,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先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一个奇怪迷宫,经历无数次碰壁后这位新来的红灯区小姐终于找到正确的路回了屋。不想回去已快天明,但顾念取水不易,还是将水带回了家。
还未等她道歉,一入房内便闻见奇怪的低语,扭头便见这位她的客户半赤着身子蜷在木板上,灰色的发丝遮住眉眼也不难看出其本人之不适。
她吓了一跳,一摸才知发烧了,将其翻过身来,松散的衣襟露出痕迹斑斑的身体,身下的木板床似乎还洇湿了一片。
再没吃过肥猪肉也看过肥猪跑,女孩儿耳朵嗡的一声,白包子脸变成了红包子脸。她将他的身体盖好,为他打了半针低级修复剂,然后便坐在地上发起了呆。
糟了,客户变同行,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坐了许久,这女孩儿有些坐不住了,她看了眼床上有些好转的少年,咬咬牙,猛一拍大腿站起来,出了房门。
再回来时便是如此情景。
青年,哦不,他现在还是少年。少年动了动唇,似乎想说起什么,忽然他脸色一变,少女也趁机将碗塞进他的怀里。
塞斯维亚动作更僵硬了,灰眸里闪着令人无法捉摸的光,女孩儿却不管这光不光,温柔地将碗拿了回来,倾斜着放在他唇边,那双眼红红的,语气却格外坚硬。
“先生,药来之不易,您就喝了吧。”
语气里带着些不成熟的娇媚,显然是“小姐”功夫不到家,但这足以令少年一愣,他的灰发晃了晃,终究还是喝下了。
只是味道着实一言难尽,不知名来源的生腥味混合着辛辣酸苦酿成一碗厚重的粘腻,喝得他几乎眼睛上翻。他看着递到嘴边的东西,女孩儿开口:“这是甜的,希,希望您能喜欢。”
对比他垂眼沉默,还是卷舌吃了那颗糖。少女却似乎很高兴,嘴角上挑,露出了一个矜持的笑来,似路边的雏菊花裹了蜜,总能令人心头发甜。
他们一起出了门,少女在出门时特意在脸上抹了红,又挖了些在肩颈,锁骨和腿上抹了些。最后她看了眼少年,把他叫来,涂上口脂,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那吻带来一阵风,清甜中藏着羞涩和那种强势霸道的很不一样。少年愣住了,他站在原地,少女羞怯地转过身。
她说:“我是本利雅*图拉,叫我利尔。叫我利尔,先生。”
他们一起走在街上,女孩儿依偎在少年怀里,人造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两道倩影,他们的影子拉长,拉长,与路过的每一件事或人融合,再分开。
他们漫步再贫民窟,步伐轻快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