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塞斯维亚蹲在角落里,这里阴暗潮湿,视野逼窄,但是以令他看清外面的景色。此时天气正好,没有狂风,没有高温,也没有行人和商贩,有的只有一队穿着布衣婆娑的人悠悠走过,带着从亘古时空中流淌中来的乐符与呼唱,令人忍不住随着其章节乐曲飘流激荡。
朦胧间仿佛看见群魔乱舞的地狱图景,金色的并蒂花自魔鬼中盛开,魔鬼引吭高歌着,渐渐竟与那吟唱同在。
塞斯维亚搓了把手中的泥,几天的生活在他的体表涂上伪装,稍微一动便能扑嗽嗽住下掉落。他从来不是什么敬畏神佛的人,相反,从某种程度来讲,他很现实。在这个星球上,天真的小孩可活不下来。他听着不远处长长队伍的声音,在他的眼里,那空灵悠远的吟唱与僧人宽大衣服的摩擦声,走路衣摆带动的拖沓声没有任何区别。
再过了一会儿,那些吟唱的声音终于远去,但这片土地并没能迎来应有的安宁了。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人群拥挤着前进,他们似乎走得很急,但方向却出奇的一致。向那僧人远去的方向,人们挤挨着,走向了圣人的殿堂。
塞斯维亚依旧没有动。
他撇撇嘴,将破烂的衣服盖在身上,蜷起来,像一只狗一样缩起来。半长刘海垂下,遮住他的半张脸,苍白的皮肤显得整个人阴郁起来,像一只在地窖里腐烂发臭的蘑菇,惶惶不见天日。
塞斯维亚抬了抬眼,默数了一下时间,发现时间尚早,便重新垂下眼皮,他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想了近几日发生的事,想了潘西星系里艰难求生的人,想了那一群理想主义的疯子,想了与魔鬼做下交易的自己,想了很多很多。想着想着,他眼皮一闭,便失去了意识。
青年在迷蒙中行走,行走时,他竟听到梵音,蝉鸣,虫叫,混合青草的香味乃至泥土的芬芳,杂糅着化作重锤砸进他的心里。
“我听候灵魂与肉.体的安排,”他听见有人说, “去经历罪孽,追逐肉.体与财富,”
“我听候灵魂与肉.体的安排”,那声音似乎多起来,“去贪慕虚荣,以陷入最深的绝望。”
“以学会放弃挣扎,学会热爱世界。”
最后汇成一团--
我不再将这个世界与我所期待的,
塑造的圆满世界作比,
因为总有是蝼蚁,
也总有是泰奇。”
青年驻足,他仔细听着,一只手撕破虚空,向他抓来。被抓出去的前一夕,那些声音化作出幽灵,溜进了他的脑子,它们日夜不休地喊着,声音震颤着他的心灵。
“我不再将这个世界与我所期待的,大
塑造的圆满世界作比。
因为总有是蝼蚁,
也在有是泰奇。”
睁开眼,入目的是道道光束刺入他的眼球。塞斯维亚闭上眼,再睁开看见的便是一个熟悉的天花板,柔和温顺的光自弯顶的吊灯溢出,晶莹如初春的露珠,显得清新又朦胧。青年人坐起来,看见四扇不同方向的门。他的眼睛眨了眨,在他的视线下,四个把手动了动。下一瞬,门开了。
房间里空旷又死寂,一声“咔嗒”便变得格外响亮,笑脸们从门后探出,那是四个不同的脸,塞斯维亚却对他们很熟悉。
四张不同的脸上挂了相同的笑容。
“嘘,你在看什么?”
四张脸面容变化着,在空中不断交替,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令人牙根一酸的声音。
“咯咯咯咯咯咯......嘘,你要说什么?”
四张嘴在四张不同的脸上旋转,他们发出的声音扭曲又浑浊,最后华为一声凄厉的尖啸,冲进少年的脉搏。
“嘘!你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目不能视!你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