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我们是时代的希望，时代无论好坏

（四）

　　老爷们已然就位，衣香鬓影，薄烟脂粉。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头顶巨大的场灯一排排关闭，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回荡。声音平息后，现场却又静得可怕。

　　拍卖师09的嗓音在各个角落流淌：

　　——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拉开本次拍卖会的帷幕，希望大家在本次拍卖会上都能竞得心仪的标的物，同时祝愿本次拍卖会圆满成功！

　　一语落。万象生。

　　掌声雷动。

　　在场的人们都在说，这是一场令人着迷的盛宴。

　　嘘！

　　帷幕已然落下，万物皆需静谧！

　　（五）

　　吟唱，轻喃，空灵的声音在回响

　　巨大的太阳拔地而起，自地底拽出袅袅薄烟，如气如雾，如龟如丝。山峦渐小，苍穹犹盖。遥远的天边迎来朵朵烈焰，巨轮踏着烈火而来。玄冥雾气里簇拥着青鸾，纤长尾羽里蕴藏流光溢彩。

　　随着一声长长的鸣啼，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惨白骸髅的眼眶里“轰”地一下闪烁出幽绿魂火。

　　孤独的旅人立于中央，双手合十眉眼低垂；窈窕舞娘旋转摇摆，鼻尖一点红唇勾出心神激荡；深渊幽谷传来号角，掌舵者高举手臂，在巨涛与风浪中扬帆起航——

　　伟大的神灵啊

　　您听见我们的祈祷——

　　神明微启双眼。

　　摇晃的书籍登上神明的彩车，它在头顶飘浮。

　　精绘书页自动翻开，转瞬又进入下一页——

　　——我们是时代的希望，时代无论好坏。

　　（六）

　　女人笑了起来。她看了眼台上竞拍的东西，那是一个普通的白杯子，杯身几处镂空，切出各种图案。

　　助手拎着水壶走上台，08向众人展示杯底，然后示意助手将水注入。

　　令人神奇的是，这个杯身有洞的杯子竟完美容纳了这些水，没有一滴漏出！人群里传来了阵阵惊叹。

　　08满意一笑，他轻敲拍卖锤，说道：

　　“青釉青瓷镂空盏，起拍价690，000法郎……”

　　耳边的声音逐渐嘈杂，女人拎起裙摆，那些声音渐渐离她而去。

　　路过门口的一位侍者，他向她弯腰，捧上装有面具的盘子。拿走面具时，女人觉得自己的指侧似乎被什么东西擦过。目光投去，侍者裹上皮手套的手优雅地捏着盘子，他冲她微笑。

　　转身离开。

　　女人为自己扣上面具，硬质卡扣贴上自己的脸庞，火红的裙摆在步伐间飘摆，她向外走去。

　　她去了一趟厕所，在那里待上一会儿。在洗手时听见哗啦的水声，出门后一个女人迎面走来，她们对望一眼，很快又不感兴趣地移开。

　　女人往外走，在混杂着抱怨厕所里有怪味的声音中看见一个女孩流着泪被卡相堪忧的大叔拖入隔间的一幕。

　　女孩刚成年的模样，长得倒是葱白水灵惹人爱，而与她肢体接触的那一位，看起来就逊色许多。

　　那张逊色的脸在看见女人后更是逊色了几分。肥腻腻的脸上嵌着两颗发着光的绿眼睛，似乎浑身的肉都随主人的兴起而抖动起来。

　　女人瞥他一眼，帽檐下的围纱很快挡住了双方的视线相交，她扭身离开了男人的视野。而后者则眼冒绿光，迅速将女孩拉入隔间。

　　女人慢慢往回走，她的脑海里时不时飘过女孩那张粉颊泣泪弱骨无依的脸与身体，她的耳里时不时传入厅外乞丐可怜的鸣咽，她的眼中头顶光圈的人影与背生双翼的雕塑来回闪烁着，在走入教堂前，随手丢下几粒珍珠，门口那点红色消失。

　　乞丐们很快围成一团，疯抢起来。

　　最后，胜利者捧着珠子，一蹦一拐地走向远方。

　　拐过一个小巷，他被拖了进去，随后，新的胜利者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