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团炽热的火焰在灼烧,又像被无数根尖锐的针在疯狂地扎刺,每分每秒都痛苦不堪,仿佛身体内部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发出无声的哀嚎
阮惜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眼前的闺房,精神有些恍惚,还以为眼前的一切是自己死前的走马灯
目光所及,房间宽敞明亮,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柔软的地毯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影。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刺绣屏风,上面绣着繁花似锦的图案,色彩斑斓,栩栩如生。梳妆台上摆放着精致的铜镜和小巧的胭脂盒,旁边是一束新鲜的桃花,花瓣娇嫩欲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书架上摆满了她喜爱的诗集和画卷,每一本都散发着墨香。角落里,一架古筝静静摆放,琴弦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仿佛随时能奏出悠扬的乐曲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诗意与灵动
如此生机的一幕全被庄仕洋毁掉了,婚后阮惜文的房间里,古筝蒙尘,琴弦积灰,往昔灵动音符似被岁月封存;窗外阳光虽暖,却难驱室内阴霾,满室静谧
阮惜文缓了好一会儿,直到阳光重新照到了她的身上,她才反应到自己又活了过来
此时她的双腿无碍,阮家也还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阮惜文换来侍女为自己梳洗,下床的时候感受到从不曾受损的腿还有些不习惯,踉跄了几步,还好被侍女扶住了
梳洗完毕,阮惜文就向前院跑了过去,似是急切的想要见到什么人,直到见到了熟悉的那个人
是少年时期的宇文长安
他们两个是真的心意相通,仅仅是一个对视间便反应过来,他们都回来了
但有些话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多年的默契足以让他们在旁人注意不到的时候定下约定
夜半,阮惜文伪装出府,宇文长安在角门接她,在到了一处隐蔽的小茶楼时,两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待好好痛哭一场后,两人才开始认真的看着彼此
“长安……”
“……惜文”
两人都有无数的话相对彼此说,但他们也知道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
“惜文,庄仕洋此人狼子野心,爱慕虚荣,贪慕权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阮家始终是个隐患,不能再留他了”
阮惜文轻拍着宇文长安的手臂,“这些我自然知道,但你也知道想要我阮家败落的幕后之人另有其人,而且还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待除掉庄仕洋之后,我们便隐居可好?”
庄仕洋一个小小编修,凭什么能让阮家一夜落败?阮惜文父亲身为翰林院大学士,也就是内阁成员,加上门生遍布朝堂,影响力极大。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轻易被庄仕洋扳倒?答案直接水落石出,这是一个恐怖真相——真正要阮家倒台的人,其实是当今圣上!
很多方面都可以看出来这一点
当年京城双姝之一的苗贵妃曾两次提到,她自己不知道那场马球赛是选妃活动,明明人尽皆知,唯独她不知道,显然是被人故意隐瞒,能让京城勋贵同时闭嘴,背后大概率是皇家授意,苗贵妃早就被皇帝选中了,明明阮惜文更出众,圣上为什么不选阮惜文?结合阮父的地位和影响力,很明显,圣上早就忌惮阮家了,不让阮惜文进宫,一是不想阮家势力更大,二是为日后对阮家动手做铺垫
并且阮父被害,是因为庄仕洋篡改先帝祭文,这可是触犯皇家尊严的大罪,谁知道圣上一怒之下会怎么处置,同为翰林院的官员,说不定就危及庄仕洋了,以他胆小、处事周全的谨慎性子,如果不是确定安全,不会这么冒险,能控制天子之怒的人,只有圣上自己
庄仕洋敢这么做,很可能是得到了圣上暗示,充当了圣上的棋子,正因圣上一心想让阮家倒台,阮父事发后才被迅速押入大牢,不经调查就被用重刑,最终死在牢里,否则,以阮父的影响力,阮家出事时不可能没人伸出援手
以阮惜文的聪慧和宇文长安的手段,早已查到阮家落败的真正原因,只有是圣上这个权利顶端的人,才能让阮惜文不得不放弃,退而求其次地用“裴大福义子”这个罪名来殺庄仕洋,而庄仕洋也明白,一旦阮家旧案重提,圣上会拿他顶罪,所以写下和离书保命
阮家覆灭,是帝王权衡利弊的结果,公平正义在权力面前是如此的脆弱,皇权的威势让人脊背发凉
但此时的宇文长安早就不在意权势了,他只希望阮惜文可以平平安安
他小心翼翼拉过阮惜文的手,眼眶含泪,颤声应了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