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水人随剑走，剑随意动，一式“急湍甚箭”，直刺年轻人胸前大穴。
年轻人不敢怠慢，双爪齐出，企图锁住剑身。
然而，萧秋水的剑势在半途忽然一变，由直刺转为横削，剑身贴着他的爪风掠过，削向他的手腕。
年轻人急忙收爪，身形暴退。
萧秋水得势不饶人，浣花剑诀连绵不绝地展开。
“无边落木”、“气吞万里”、“巴山夜雨”……
一招一式，都比之前在画舫上施展时，更多了几分凌厉的杀伐之气。
之前，他是为了炫技，为了在佳人面前博取喝彩。
现在，他是为了活命，为了保护身后之人。
剑法，是同样的剑法。
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年轻人被逼得连连后退，他引以为傲的虎爪功，在萧秋水不计内力消耗的狂攻之下，竟找不到反击的空隙。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啊！”
年轻人怒吼一声，竟是不闪不避，任由萧秋水的长剑刺入自己的左肩，同时右手成爪，孤注一掷地抓向萧秋水的心脏！
同归于尽！
萧秋水眼中是讶异。
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刚烈。
生死一瞬。
萧秋水脚下猛地一旋，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态，贴着年轻人转了半圈。
剑，依旧在对方的肩胛骨里。
而他，却避开了那致命的一爪。
“你……这是什么身法？”年轻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知道。”萧秋水喘着气，“刚刚才想到的。”
他手腕一振，便要绞碎年轻人的肩骨。
就在此时。
“呀——！”
角落里，苏挽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这声尖叫，突兀、刺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萧秋水和年轻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顿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年轻人眼中是决绝，他猛地一挣，竟是硬生生用血肉之躯，崩断了卡在骨头里的剑刃！
“叮！”
半截断剑飞出，钉在房梁上。
年轻人借着这股冲力，如炮弹般向后撞去，直接撞碎了窗户，跌落到楼下的街道。
他甚至没有回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切，都发生在呼吸之间。
逃了？
左丘超然和邓玉函冲到窗边，只看到一个迅速远去的背影。
“别追了。”
萧秋水的声音响起。
他拄着断剑，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鲜血，从他的两处伤口不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地板。
他胜了。
却也是惨胜。
房间里，死一般地寂静。
只剩下萧秋水粗重的喘息声。
左丘超然一拳砸在窗框上，满脸懊恼。
“该死！让他跑了！”
唐柔快步走到萧秋水身边，蹲下身，迅速从怀中掏出金创药和绷带。
“别说话，我先给你止血。”他的嗓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
邓玉函则捡起地上的那柄淬毒短刺，用手帕包好，仔细收起。
这是唯一的线索。
苏挽月慢慢地从角落里站起来。
她的小脸依旧毫无血色，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半跪在地的萧秋水。
看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看着他汗湿的鬓角，看着他拄着断剑、却依旧挺直的背脊。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高跟的绣花鞋踩在破碎的木屑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每一步，都踩在萧秋水的心上。
她在他面前蹲下。
两人离得很近，萧秋水甚至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淡淡馨香。
那香味，让他沸腾的血液和撕裂的痛楚，都平复了些许。
苏挽月伸出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撕下一条洁白的布帛。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柔。
然后，伸出手，想要为萧秋水擦拭脸上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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