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早已泪流满面,她用尽全力按着唐柔胸口的伤处,鲜血却依旧从指缝间涌出。
“不行……血止不住……”
她的声音里有哭腔,却透出坚定的意志。
“我……我知道一个方子!我爹爹商队的药方!用三七和白及捣碎了能止血!快!我们必须马上救他!”
苏挽月抬起头,那双被雨水和泪水浸透的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死死地看着萧秋水。
“萧大哥,我们……我们还有机会!”
萧秋水单手抱着气息微弱的唐柔,另一只手紧握着那半截断剑,手背青筋暴起。
“走!回浣花!”萧秋水嘶吼着,嗓音被狂风撕扯。
左丘超然与邓玉函一左一右护住萧秋水,身形踉跄,在湿滑的礁石上飞速奔掠。
苏挽月紧随其后,她撕下自己昂贵的罗裙下摆,笨拙却用力地按在唐柔胸口的血洞上。
布料很快被温热的液体浸透,黏腻的感觉从指间传来,让苏挽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忍住了。
“萧大哥,不能停,他的身体在变冷!”苏挽月喊道,话语里是哭腔。
苏挽月从怀中掏出油纸包,是先前备下的零嘴,此刻也顾不得了,直接倒空,然后抓起地上被雨水冲刷过的泥沙塞了进去。
“用这个堵住伤口,能暂时减缓失血!”这是商队里最土的法子,也是眼下的办法。
萧秋水回头看了她一眼。
雨水顺着少女光洁的额头滑落,冲刷着苏挽月脸颊上的血污与泥点,那双总是蕴着水光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惊人的执拗。
萧秋水没有问,只是依言将那个简陋的沙包死死按在唐柔的伤处。
一行人不再言语,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里,化作亡命的影子,扑向成都城的方向。
当浣花剑派那熟悉的门庭出现在视野中时,守门的弟子惊得差点丢掉手中的剑。
“少爷!”
萧秋水双目赤红,根本不理会任何人,抱着唐柔直冲派内的药堂。
“药!最好的金创药!还有……三七、白及!快!”
萧秋水的吼声惊动了整个浣花剑派,左丘超然和邓玉函守在门外,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苏挽月跟着冲进药堂,她跪在地上,不顾满身污泥,亲手接过药杵,将那些珍贵的药材奋力捣成泥状。
苏挽月的手腕纤细,很快就磨出了血泡,可人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药泥敷上伤口,萧秋水以内力为唐柔推血活脉,吊住他最后的气息。
做完这一切,天已大亮。
唐柔胸口的黑气却未曾消散,反而有蔓延之势。
须发皆白的老药师探过脉象,颓然地摇了摇头。
“少主,没用了。此乃‘断魂沙’的变种,是专门克制唐门护体真气的奇毒,老夫……无能为力。”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床上的唐柔,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喷出一口乌黑的血。
他竟是醒了。
“秋……水……”唐柔的眼睛艰难地睁开缝隙,视线却异常清明。
“我没事!”萧秋水冲过去,握住他的手,嗓音都在发颤。
唐柔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别……骗自己了……我唐门的毒,我……清楚……”
他喘息着,目光转向一旁满脸泪痕的苏挽月。
“苏姑娘……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