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远站在画布前，手中的画笔迟迟落不下去。
颜料在调色板上已经干涸，他却始终无法下笔。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的气味，混杂着几天没倒的泡面汤的酸腐味。窗帘紧闭，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照亮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耳边又响起了那种细微的嗡鸣声。最近这种声音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像是有人在耳边轻声细语，却又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门铃响了。
刘思远的手抖了一下，画笔掉在地上，溅起几点颜料。他盯着那扇门，呼吸变得急促。这个时间，会是谁？经纪人上周才来过，送来了新的颜料和画布，叮嘱他要按时吃饭。
门铃又响了一声。
他慢慢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走廊的感应灯亮着，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超市购物袋。
"思远，是我。"男人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低沉温和，"开门。"
这个声音......刘思远觉得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的手指在门把手上收紧又松开，掌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我知道你在里面。"男人继续说，"我买了你最爱吃的三文鱼，还有新鲜的生菜。你最近是不是又只吃泡面了？"
刘思远猛地拉开门。走廊的灯光刺得他眯起眼睛，男人逆光而立，轮廓修长。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唇角。
"你是......"
"于清扬。"男人走进来，顺手带上门，"你的高中同学，不记得了？"
刘思远后退一步，打量着这个自称于清扬的男人。他看起来三十岁出头，身材修长，五官清俊，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气质。但刘思远搜遍记忆，却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个人的片段。
"我们......是同学？"
"是啊，高三的时候我坐在你后面。"于清扬把购物袋放在餐桌上，开始往外拿东西，"你总喜欢在课本上画小人，我还经常借你的画来看。"
刘思远的头又开始疼了。他确实记得自己高中时经常在课本上涂鸦，但关于后桌同学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你......"
"我知道你记性不好。"于清扬转过身，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关系，我记得就行。去坐着吧，我来做饭。"
刘思远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于清扬熟练地打开冰箱，把里面的过期食品一样样拿出来扔掉，又把自己带来的新鲜食材放进去。这个场景莫名地让他感到安心，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
"你经常来吗？"他问。
于清扬的动作顿了一下，"是啊，只是你总是记不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不过没关系，我记得就够了。"
刘思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于清扬的毛衣是纯黑色的，没有任何花纹，但在灯光下却泛着一种奇异的光泽，就像......就像他画布上未干的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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