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汴河畔的灯笼在暮色中渐次亮起，明萱趴在四福斋的木质窗棂上，指尖摩挲着昨日柴砚塞给她的铜钱——那上面隐约可见半个模糊的"柴"字。"三姐！"她突然被身后拽住衣角，转头撞见康宁阴沉的脸，"范家派人来砸摊子了！"

话音未落，东市街头已传来吵闹声。十几个范府家丁举着火把冲向四福斋，领头的正是杨羡假扮的醉汉。他摇摇晃晃地指着柜台嚷道

杨羡郦掌柜的桂花蜜酿里掺了断肠草！

人群顿时骚动，几个妇人惊叫着捂住嘴后退。

明萱瞳孔骤缩，却见康宁反手抄起案头青瓷茶盏砸向地面。清脆的碎裂声中，她抓起装着药粉的香囊撒向人群："各位街坊仔细看！"药粉遇空气泛起诡异的靛蓝色，家丁们顿时惨叫着倒地抽搐——正是她昨夜在范府后巷偷取的蒙汗药。

"快关店门！"康宁拽着明萱钻进后院，却见柴安带着数十名黑衣人从巷口包抄而来。他剑尖挑起杨羡的下巴

柴安范公子这般关心小生意，不如先把欠柴家的二十万贯银子还了？

柴府密室的青铜剑发出轻鸣，柴砚将染血的帕子按在《洛神赋图》背面。昨夜他从范良翰书房暗格里找到的绢本，此刻正渗出点点猩红——那是用范家嫡系血脉画成的护身符。"哥，"他攥紧剑柄，"范家每年进贡给太后的金丝楠木屏风，用的全是柴氏失踪的千年沉香木。"

柴安手中的青铜酒樽突然炸裂，他死死盯着密报上"御用监本月进贡清单"的字样，冷汗浸透后背衣衫："他们连皇宫都敢染指......"

郦家姐妹的闺房内烛火通明，寿华将绣着五福图案的锦缎铺满床褥："明日就是大娘寿辰，礼单上少不得柴家那份。"她忽然瞥见明萱藏在妆奁后的糖人——那形状竟与范府祠堂供奉的祖先牌位如出一辙。

明萱姐姐莫急

明萱我明日去潘楼借花车，定教范家那帮老东西见识什么叫'五福临门'！

她怀中的玉佩突然发出蜂鸣，那是柴砚昨夜偷偷塞给她的追踪器。

此时东市传来梆子声，康宁提着灯笼推开房门："柴安说今晚在虹桥畔摆流水席，娘子们可要同去？"寿华正欲应允，却见明萱突然捂住胸口踉跄倒地——她袖中藏着的毒针不知何时已滑入肌肤。

虹桥畔的流水席上歌舞升平，柴安举杯敬向郦娘子："合作愉快。"他余光扫过角落阴影里的柴砚，少年正将一枚刻着"砚"字的玉牌塞进明萱手心。突然间乐声骤停，范良翰带着真娘闯入宴席，身后跟着满面黥刑的柴氏老仆。

"好一个'柴氏当兴'！"范良翰狂笑着举起火把，"不如把郦家女儿都绑上花轿，连同这幅《洛神赋图》一起送进太医院做药引！"烈焰腾起的瞬间，明萱突然扯下发簪刺向柴砚，玉簪断裂处露出淬毒的银针！

柴府地牢内传来铁链碰撞声，柴砚被反绑双手吊在梁上。范良翰踩着他的脊梁狞笑："你以为柴安真是为了郦家？他娘当年可是用你们的孩子换了我父亲的性命！"暗处突然寒光闪过，柴安的剑锋已抵住范良翰咽喉，而真娘颤抖着举起毒酒——那本是她要灌给柴砚的。

"住手！"明萱冲破侍卫阻拦闯进来，她手中的玉佩与柴砚的玉牌合二为一，迸发出耀目青光。范良翰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妾室正与童年记忆中的奶娘重合——原来当年被他毒死的柴家夫人，竟是郦娘子的贴身侍女！

晨钟再次敲响汴京，康宁在废墟中捡到半幅焦黑的《洛神赋图》。画中宓妃手持的玉簪，竟与明萱耳垂上的坠子一模一样。而柴安的马车旁，柴砚正将染血的绢帕包扎在明萱手上——那是她为救他而划伤的。

"哥，"少年突然开口，"父亲让我转告你，'当兴'二字从不是要取代谁。"他转身走向正在收拾摊位的明萱，阳光下，两个年轻人的影子渐渐重叠。远处传来熟悉的糖葫芦叫卖声，混着康宁清脆的算盘声，在汴河的晨雾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