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幽冥血海的浪涛拍打着朽木舟，哪吒半跪在船头，混天绫在血色雾气中发出微弱红光。他死死盯着手中逐渐暗淡的溯时晷，青铜罗盘上的十二地支正在以逆时针方向疯狂旋转。

"还有三里。"敖丙的龙角泛起冰蓝微光，指尖凝结的霜花不断消融在灼热的空气中。他忽然按住哪吒发颤的手腕，"你真的要看？女娲石只能呈现三次记忆残影。"

船底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无数苍白手臂从血海中伸出，指甲在船板上抓出深深刻痕。哪吒挥出乾坤圈击碎那些鬼手，飞溅的血珠在他脸颊划出细痕，"开弓没有回头箭。"

当青铜罗盘完全沉入血海瞬间，整片海域突然陷入死寂。血红天幕被撕开裂缝，女娲石悬浮在空中投射出万丈青光。哪吒看着光幕中逐渐清晰的身影，瞳孔猛地收缩——身着银甲的女将军手持双剑，脚下是堆积如山的龙尸。

"这是...殷夫人前世？"敖丙的霜鳞剑发出悲鸣。画面中，女将军的剑锋刺穿最后一条白龙的逆鳞，龙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她胸前的金莲吊坠上。那吊坠突然睁开三只眼睛，将漫天龙魂吸入莲心。

哪吒踉跄着扶住船沿，混天绫缠住他渗血的手掌，"原来娘亲佩戴的金莲，是上古噬魂法器。"他终于明白为何太乙真人总说"金莲开，劫难至"，陈塘关那些无故暴毙的百姓，海面上漂浮的鱼群尸骸，原来都是...

血海突然沸腾，数万龙魂冲破水面，在空中凝聚成遮天蔽日的怨气巨龙。敖丙的冰蓝瞳孔竖成细线，霜鳞剑自动出鞘，"它们认出了金莲的气息！"

怨龙张开巨口，龙息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哪吒脚踏风火轮冲天而起，却在半空突然僵住——那些龙魂眼中流出的血泪，与敖丙在海底炼狱时的模样重叠。乾坤圈悬在掌心嗡嗡震颤，终究没有击出。

"笨蛋！"敖丙化作龙形将他卷到身后，冰霜结界在龙息冲击下瞬间布满裂纹。一片龙鳞崩飞划过哪吒眼角，温热血珠滴在敖丙的龙角上。

结界破碎的刹那，哪吒突然抱住龙颈翻身而上。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混天绫上，赤色绫罗暴涨成漫天红莲，"以吾灵珠之名，赦尔等往生！"红莲业火中，怨龙的嘶吼渐渐变成呜咽，化作星雨坠入血海。

当最后一缕怨气消散，哪吒从龙背滚落。敖丙化回人形接住他时，发现他右手指骨尽碎——方才结印时，他竟徒手握住了霜鳞剑刃，用灵珠之血超度亡灵。

"你本可以..."敖丙的灵力涌入哪吒经脉，却被滚烫的体温灼伤。怀中的少年扯出带血的苦笑："它们和你流着同样的血。"

女娲石在此刻绽放最后的光芒。光幕中，金莲吊坠突然裂开，白衣道人将婴儿放入莲花苞中。哪吒看着前世母亲自刎谢罪的画面，终于嘶吼出声："所以我的命，是用十万龙魂换来的？！"

血海掀起滔天巨浪，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袭来。敖丙突然扣住哪吒的后颈，在漫天血雨中吻上他颤抖的唇。冰霜顺着相贴的肌肤蔓延，将两人冻成晶莹的冰雕坠向深海。在意识消散前，哪吒听见龙族太子沙哑的叹息："现在，我的命也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