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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培书院咖啡厅的落地窗将秋阳折成棱镜，林清越握着冰美式的手指在玻璃杯壁凝出水痕。她看着对面金融数学系的郭文韬打开笔记本电脑，锁屏画面竟是《富春山居图》的江渚局部。
"原来金融男也爱附庸风雅？"青瓷杯底磕在胡桃木桌面发出轻响，"黄公望要是知道自己的隐逸之作成了投行精英的桌面壁纸......"
郭文韬的银框眼镜掠过一道流光，指尖沿着触控板滑动："林同学不妨数数画中渔舟。"他的声音像实验室里的游标卡尺，精确得不带情绪，"从右下角墨点开始，每递增五艘便出现一次转向停顿。"
林清越凑近屏幕，看见放大后的水墨波纹间藏着七艘小舟。当她顺着郭文韬的指引继续点数，发现第十三艘渔船恰好停在江心漩涡处，而二十一的桅杆倒影竟与岸边芦苇构成某种神秘夹角。
"斐波那契数列。"郭文韬在手机计算器输入13/21，"0.619，黄金分割比例的近似值。"他的袖口掠过键盘，露出腕间菩提手串，"黄公望在题跋里写'兴之所至，不觉亹亹'，但七百年后我们用蒙特卡洛算法模拟，发现渔船分布符合二维泊松过程。"
咖啡厅的香薰机喷出龙井茶味的雾气，林清越忽然觉得那些氤氲的水分子都在空中排成了正态分布曲线。她低头啜饮早已融化的冰咖，却发现杯壁上自己唇印的弧线，竟与郭文韬方才在桌面勾勒的抛物线惊人相似。
"历史系讲究'意境'，我们数院追求'最优解'。"郭文韬忽然将笔记本转向她，修长手指划过屏幕上的MATLAB界面，"但你看这艘孤舟——"橙红色代码瀑布里，一艘水墨渔船正在三维坐标系中缓缓旋转，"无论从哪个维度切割，它永远处于费马螺旋的极值点。"
林清越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昨夜重读《画禅室随笔》，董其昌说"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此刻却见郭文韬用拉格朗日乘数法解构留白。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正放到德彪西的《月光》，琴键涟漪与窗外银杏簌簌声重叠成傅里叶变换的波纹。
"小心！"郭文韬突然伸手扶住她碰倒的拿铁杯。深褐液滴在米色餐巾纸上晕开，竟似远山淡影。林清越抓起钢笔在咖啡渍旁写下"水墨泼翻秋意浓"，抬头时看见对方睫毛在宣纸般的纸巾上投下微分符号似的阴影。
郭文韬接过笔续写"黄金分割暮云中"，笔锋遒劲处戳破了纸巾纤维。他们的字迹在晕染的咖啡边界彼此渗透，林清越发现他写"数理玄机藏鹤迹"时，句末的飞白与自己在下方补的"诗心犹在断鸿东"形成了完美的共轭对称。
夕阳穿过幕墙玻璃的楔形结构，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面的克莱因蓝挂画上。林清越注意到郭文韬的右手小指沾了墨渍，那点黑色像极了《富春山居图》卷尾的收藏印。咖啡厅的磨豆机突然轰鸣，惊醒了悬在纸巾边缘将坠未坠的咖啡珠，那滴棕色液体最终落在"断鸿东"的"东"字上，把水墨意境染成了拿铁艺术。
当郭文韬起身续杯时，林清越悄悄将那张餐巾纸对折收进帆布包。折痕恰好穿过未完成的《鹧鸪天》下阕，像一道尚未求解的偏微分方程边界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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