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脸在机械面甲下忽明忽暗。那些由光粒拼凑的五官如此真实，连左眉断口处的旧疤都分毫不差——那是七岁那年林渊为保护哥哥被流氓划伤的。
"小渊......"林烬的喉结滚动着，战术手套被汗水浸透。三年前那场实验室氢爆事故的监控录像突然在脑中闪回：弟弟的防护服被气浪撕碎，右手还保持着推开自己的姿势。
使徒-07的眼部传感器泛起涟漪般的金纹："错误指令，记忆模块存在冗余数据。"它突然抬手按住太阳穴，银色外壳如液态汞般波动，"建议立即清除......"
话音未落，林烬的子弹已经出膛。特制钨芯弹在空气中拉出螺旋状波纹——这是他私藏的违禁品，专门对付军用级义体改造人。
金属碰撞声清脆得令人心颤。使徒-07的右手化作银盾，弹头在表面激起量子涟漪。林烬瞳孔收缩：这不是已知的任何防御科技，倒像是将空间本身折叠成盾。
"林博士，您的反抗效率低于预期值。"使徒-07的声音恢复机械质感，面部装甲重新闭合，"根据灵枢协议第117条，予以清除。"
银色流体从它背后喷涌而出，凝结成六支棱形长枪。林烬翻身滚向承重柱，原先站立的地面被长枪贯穿，钢筋混凝土像黄油般融化。他闻到某种有机物燃烧的焦味，惊觉那些金属枪尖上跳动着金色电弧。
右手烙印突然发烫。林烬本能地抬手格挡，一支偷袭的长枪竟在离眼球三厘米处悬停。金色纹路从他皮肤下蔓延而出，与长枪表面的能量场发生剧烈反应。
"检测到原始灵脉波动。"使徒-07的声调首次出现起伏，"你已被污染，危险等级提升至S。"
更多银流从机械体关节渗出，在半空交织成金属巨网。林烬拼命催动那股神秘力量，却发现右手开始碳化，焦黑的皮肤簌簌剥落。就在巨网收拢的刹那，夜空被染成赤红。
燃烧的凤凰从天而降。
那是由纯粹火焰构成的巨鸟，翼展超过十米，每一片羽毛都是跳动的等离子体。它撞上金属巨网的瞬间，整片废墟被照得亮如白昼。林烬听到使徒-07发出类似人类痛呼的电子音。
"发什么呆！"清冽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林烬抬头看到少女倒悬在断裂的横梁上，酒红色长发在热浪中狂舞，右眼戴着战术目镜，左眼却蒙着印有古怪符文的眼罩。
她咬破拇指在掌心画出血符："朱雀，开道！"
火凤凰长啸着分裂成十二只小型火鸟，将金属巨网撕开缺口。少女拽着林烬的后领跃出包围圈，他闻到淡淡的檀香混着血腥味。
"往地下河跑！那铁疙瘩的量子核心怕水！"少女甩出三张符纸，落地化作火墙阻挡追兵。林烬注意到她的左手小指缺失，伤口处闪烁着金色微光。
使徒-07的追击比预想更快。两人刚冲进地铁隧道，后方就传来金属变形的锐响。六支棱形长枪首尾相连，化作直径两米的钻头轰开混凝土穹顶。
"趴下！"少女将林烬扑倒。钻头擦着后背掠过，在隧道墙壁犁出百米沟壑。她趁机咬破另一根手指，在铁轨上画出血线："巽位，风牢！"
气流突然暴走，形成三道龙卷风墙。使徒-07的钻头被风压强行悬停，表面银膜开始剥离。林烬发现少女的乌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看够没有？"她咳出一口金血，"我撑不了三分钟，快想辙！"
林烬的视线落在隧道深处的配电箱。右手烙印再次发烫，他鬼使神差地扯断两根电缆插入掌心。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某种本能驱使着他将带电的手按向地面。
"你疯了？！"少女的惊呼被淹没在电流嗡鸣中。整条隧道的照明线路突然过载，蓝白电弧如蛛网般在地面蔓延。使徒-07的金属躯壳瞬间变成导体，液态银膜在高压电击下沸腾汽化。
当电弧平息时，原地只剩半具焦黑的金属骨架。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烬碳化的右臂："你到底是人类还是......"
话音戛然而止。金属骨架的眼窝突然亮起金芒，残存的右手闪电般刺向少女心口。林烬想推开她，身体却因过载无法动弹。
预想中的血肉撕裂声没有出现。少女胸前的吊坠迸发青光，使徒-07的手指在离皮肤半寸处被无形力场阻挡。她趁机掷出最后一张符纸："离火，爆！"
烈焰吞没了机械残骸。当硝烟散去，地上只余一滩银灰色金属溶液。少女瘫坐在地，战术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为什么救我？"林烬靠着潮湿的墙壁喘息。他的右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再生，新生的皮肤下金纹流转。
少女扯下眼罩，露出没有瞳孔的纯白左眼："三天前我的卜卦显示，某个作死的程序员会成为弑神之钥。"她摸索着重新戴上眼罩，"我叫绯羽，'夜鸮'第三侦查小队......"
隧道深处突然传来水声。绯羽脸色骤变："该死，地下河倒灌了！那家伙的自毁程序启动了防洪机制！"
浑浊的河水从裂缝喷涌而入。林烬刚要起身，却发现绯羽呆立在原地——她的白发正在褪回黑色，但左眼开始渗出金色血液。
"记忆清除......开始了。"她苦笑着指向太阳穴，"每次使用灵脉之力，就会丢失部分记忆。快走，我断后。"
林烬抓住她的手腕："一起走！"
"别犯蠢！"绯羽甩开他的手，"记住，去城南垃圾处理厂找'铁佛'，他知......"她的瞳孔突然扩散，"等等，铁佛是谁？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洪水已漫到腰间。林烬强行扛起神志恍惚的少女，在激流中艰难前行。右手的烙印发出微光，所过之处水流自动分开。他听到绯羽在昏迷前呢喃："妈妈，火凤凰飞走了......"
三小时后，两人爬出下水道出口。晨雾弥漫的废墟间，林烬看到远方有十二道黑色光柱贯通天地，宛如囚禁世界的牢笼。他握紧苏芮的相框，照片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金色符印。
相框玻璃映出他的右眼——瞳孔深处，一枚与苏芮相似的符文正在缓缓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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