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短篇（1）

《月光拉菲》

玻璃门撞响风铃时，苏晚晚正踮着脚够顶层储物柜的咖啡豆。金属罐边缘凝结的水珠滴在睫毛上，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进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

"小心。"

低沉的声线惊得她手一抖，咖啡豆哗啦啦洒了满地。转身时额头擦过对方的下巴，苏晚晚捂着发烫的耳尖抬头，正对上一双映着晨光的琥珀色瞳孔。男人黑色高领毛衣沾着几粒咖啡豆，冷白皮在逆光里像块温润的玉。

"对、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去捡滚落的罐子，"我是新来的兼职生，请问您要点什么？"

男人抽出纸巾擦拭柜台，修长指节叩了叩菜单："美式，拉花要月见草。"

这句话让苏晚晚僵在原地。后厨传来店长闷笑："顾先生是我们这最难伺候的客人，非要月见草拉花不可——偏偏今天咖啡师请假。"

蒸奶棒在掌心沁出汗珠，苏晚晚盯着奶泡表面颤抖的涟漪。本该绽放的花朵歪成抽象画，第十三次失败时，玻璃杯被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抽走。

"这样就很好。"顾言川抿了口边缘参差的"月见草"，喉结滚动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像暴雨前的云。"

落地窗外忽然响起惊雷，春雨来得猝不及防。苏晚晚捏着围裙边看男人撑开黑伞走进雨幕，转身时发现柜台躺着把墨绿格子伞，伞柄残留着温暖的木质香。

第二天雨还在下。苏晚晚抱着伞冲进咖啡馆，晨雾在镜片蒙上白翳。擦拭镜片时，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正在逗弄店后巷的流浪猫。

顾言川西装裤腿沾着泥点，掌心托着牛奶盒。三只橘猫蹭着他锃亮的皮鞋，其中一只突然跃上他膝头。男人冷峻的眉眼倏然化开，像是春雪消融后露出鹅黄嫩芽。

"要摸吗？"他忽然转头，吓得苏晚晚撞上身后的绿植。叶片间漏下的阳光落在他扬起的手腕，银色表盘闪过虹彩，"它们刚捡到只玳瑁幼猫，藏在纸箱里。"

奶泡在拉花缸里打着旋，这次终于绽开清晰的花瓣。苏晚晚把咖啡推过去时，发现顾言川正盯着她胸牌上的名字，薄唇抿出极淡的笑纹。

"苏小姐。"他指尖拂过杯沿水雾，"月见草的花语，是默默守护。"

晚班结束时雨势转急。苏晚晚在屋檐下数着水洼里的光斑，忽然听见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黑色轿车缓缓降下车窗，顾言川臂弯搭着那只玳瑁猫，幼猫正抱着他的领带磨牙。

"宠物医院顺路。"他示意副驾上的航空箱，"或者苏小姐更想继续研究我的伞柄？"

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透明弧线，车载音响流淌着肖邦的夜曲。等红灯时，顾言川忽然倾身过来，苏晚晚屏住呼吸的刹那，听见安全带扣入锁孔的轻响。

"下次紧张的时候，"温热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耳尖，"可以试着抓紧我的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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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午后，苏晚晚在收银台发现贴着猫咪贴纸的玻璃罐。便利贴上字迹遒劲：「猫爪保证金——顾言川」。打开竟是琥珀色枫糖，每块都嵌着完整的可食用三色堇。

后巷传来奶猫嘤咛。顾言川蹲在纸箱前给玳瑁猫换药，袖口挽起露出青筋微凸的手腕。苏晚晚注意到他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动，细银线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它该换名字了。"顾言川突然开口。幼猫正抱着他手腕上的表带磨牙，秒针碎钻映着女孩骤然通红的脸，"晚霞怎么样？"

苏晚晚被枫糖呛住，咳嗽时发梢扫过男人侧脸。顾言川抬手将她挂在锁骨间的银链轻轻拽出——雪花吊坠里封着干枯的月见草。

"去年深秋捡的。"他指尖抚过花瓣标本，"在咖啡馆后墙的排水管旁。"

记忆如雨滴溅落。苏晚晚想起自己弄丢胸针那日，确实在墙角见过黑色宾利的残影。此刻吊坠内侧的刻痕在阳光下显现：CY♡SW。

*

台风过境的深夜，苏晚晚被急召顶班。电路跳闸的瞬间，应急灯映出玻璃门外颀长的身影。顾言川提着滴水的长柄伞，西装口袋里探出奶猫耳朵。

"晚霞绝食。"他将航空箱放在卡座，接过苏晚晚手抖冲泡的焦糖玛奇朵。奶泡上的月见草在烛光里舒展花瓣，男人忽然用银勺敲响杯沿："苏小姐知道月见草只在夜间绽放吗？"

维修队到来的轰鸣声中，他解开袖扣放在她掌心。蓝宝石触感微凉，内侧蚀刻着经纬度坐标——正是苏晚晚家乡小镇的位置。

"三年前暴雨冲垮的蔷薇花墙，"顾言川低头为奶猫系上镶钻项圈，"现在爬满了朝颜花。"

苏晚晚握紧袖扣的手被温热掌心覆住。男人无名指戴着与她胸针同款的缠枝纹银戒，台风裹挟着紫罗兰香掠过她灼烧的耳垂："要核对监控确认下初次见面时间吗？苏小姐撞翻的其实是第二杯咖啡。"

……

顾言川的私人书房里，苏晚晚捧着泛黄的素描本发抖。2019年6月17日的暴雨冲毁了她家花墙，也淹没了这本躺在蔷薇残骸中的画册。而现在，在鎏金封面夹层里，她摸到了自己当年丢失的樱花胸针。

"重建队撤离前，我在泥浆里捡到它。"顾言川从背后握住她颤抖的手，指尖点着扉页褪色的咖啡渍。那是她画的第一家咖啡馆设计图，落地窗外爬满月见草，"知道为什么非要月见草拉花吗？"

记忆如倒流的星河。苏晚晚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医院，偷听到志愿者谈论那个守在废墟里三天的新贵："顾先生疯了一样在洪流里翻找，还以为丢了贵重物品。"

湿热呼吸突然落在后颈，顾言川解开她制服第二颗纽扣。银质缠枝纹在月光下流转，与那日他故意松开的衬衫纽扣严丝合缝："现在物归原主。"

奶猫晚霞跳上书桌，爪尖勾出素描本最后一页。苏晚晚倒抽冷气——泛黄纸页上拓着枚带唇印的咖啡渍，正是她今早偷偷印在顾言川杯口的形状。而空白处多出一行新添的小楷：经线115.62，纬线32.46，心动于你捡拾蔷薇的第七次日升。

窗外忽有夜露坠地。顾言川将尖叫的少女困在檀木书架前，指尖掠过她锁骨间晃动的雪花吊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应聘时故意打翻咖啡了吗？"

二十三年人生在此刻坍缩成他瞳孔里的星光。苏晚晚扯开男人领带，暴露出暗绣的SW纹样："那顾先生又为什么在监控死角，接住我故意摔落的咖啡豆罐？"

晚霞叼着破旧的施工安全帽窜进来，帽檐贴着泛白的志愿者编号：CY019。苏晚晚终于哭出声，那年洪水中将她托上救援艇的手臂，戴着同样的编号腕带。

晨光漫过咖啡馆新栽的月见草时，顾言川正擦拭印着唇印的咖啡杯。苏晚晚踮脚将「晚霞咖啡馆」的招牌挂上屋檐，转身撞进带着雪松香的怀抱。

"顾太太。"他含着枫糖吻下来，"月见草在白天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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