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于助人

啊——

宁司颜一睁眼，就撞进谢璟行放大的面容里。被杀的恐惧还在心间翻涌，此刻再见这张脸，她吓得惊叫出声，几乎魂飞魄散。

“别过来！！”她手脚并用地向后急退，脊背狠狠撞上身后香案，退无可退。

“姑娘莫怕，”“谢璟行”面露忧色，想上前却又止步，“我不是人。”

“不是人？”宁司颜脑中空白一瞬，随即猛地想起——眼前这鬼，和那活阎王谢璟行生得一模一样！

可此刻她竟觉得，鬼都比谢璟行那疯子亲切得多。

确认对方不是谢璟行后，她狂跳的心才稍稍平复。宁司颜抬眸四顾，发觉自己又回到了城隍庙中，而眼前站着个笑意盈盈的鬼魂。

“恭喜姑娘完成第一个故事。”书生拱手道贺，语调温和。

“咳。”宁司颜从地上爬起来，借轻咳掩饰狼狈。方才的经历仍让她心口发悸，她伸出手，“把书给我看看。”

书还是那本看似一触即碎的古书，但第一个故事已然完整显现：

【燕国太子谢璟行于男女主大婚之日举兵谋反，囚禁皇帝与男主谢允棠，意图强占女主。女主坚贞不屈，宁死不从，终与谢璟行同归于尽。男主悲恸欲绝，将宁司颜厚葬后承袭帝位，励精图治，怀着无尽思念安度余生。】

“坚贞不屈，宁死不从……”盯着这八个字，宁司颜嘴角抽搐。

神他娘的坚贞不屈！她那是被谢璟行一刀捅穿的好吗！

她心念电转，瞥了眼一旁的书生，假意翻书，脚步却悄无声息地挪向庙门。直至挨近门边，她猛地将书掷向书生，趁对方愣神之际，转身便往外冲——

“姑奶奶不奉陪了！谁爱玩谁玩去！”

她却未注意到，那扇木门早已泛起诡异流光。就在她冲出去的刹那，光芒骤然大盛，瞬间将她的身影吞噬。

“唉？姑娘——”书生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哑然失笑。

他倒是没想到，这姑娘竟如此急切地奔赴下一个故事……这般“乐于助人”的精神，当真感天动地。

宁司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耳边已不再是城隍庙的寂静，而是鼎沸的人声与一种奇异的、低频的嗡鸣。

她跌坐在一条宽阔街道的边上，触手所及是温润微凉的石板，可抬头望去，她却整个人怔在原地。

眼前是一座从未想象过的城池。

高耸的楼宇以琉璃为窗、青铜为骨，在日光下流转着冷硬的光泽。空中并非空无一物，数道身影踩着状似祥云的金色飞行器，或穿着纹饰古朴的长靴，拖出淡淡的光尾，如仙人般悠然掠过。更有一匹神骏的枣红马，扬蹄从她身边小跑而过，马背上是一位梳着高髻、身着曲裾深衣的女子，而她行进的街道上，竟还有各种造型精巧、以木质或不明金属构成的自行车辆，叮当作响，井然有序。

“让一让！新出的《天工报》！墨家大师公输悟昨日又成功改进‘计算器’，可瞬息解百数！”一个报童打扮的少年骑着一辆两个轮子的铜车，灵巧地穿梭而过。

宁司颜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古人发髻与未来机械，骏马与飞行器，在这里竟融合得毫无滞涩，仿佛世界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