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聂清歌坐在桌边的凳子上，翻看聂怀桑送给她的话本子。
金光瑶“别打……我没有……母亲……”
原本在床上安然沉睡的金光瑶，突然间唇齿微动，吐出几声破碎的低语。聂清歌放下书，起身走到床边，便见他眉心那点丹砂下，眉头骤然拧成死结，冷汗顺着白皙的下颌线滑进锦枕，原本搭在身侧的手死死攥住了床单。
金光瑶“别踹……母亲……救我……”
聂清歌没有急着唤醒他，只是俯身用丝帕轻柔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另一只手覆上他紧握的手，柔声安抚他。
聂清歌“阿瑶哥哥，别怕，那是梦，都过去了，我在呢，醒一醒。”
反复几次轻唤，金光瑶睫毛颤了颤，猛地睁开眼，眼底还凝着未散的惶恐，呼吸急促。待看清眼前的聂清歌，他紧绷的肩背才缓缓松弛。
金光瑶“皎皎~”
聂清歌“我在。”
聂清歌“做噩梦了？”
金光瑶闭了闭眼，声音轻得像叹息。
金光瑶“梦见那年生辰在金麟台……”
话未说完，便被她轻轻按了按唇。
聂清歌“都过去了。”
聂清歌起身端过桌边温着的白粥，舀起一勺吹至温热，递到他唇边。
聂清歌“先喝点粥垫垫，一会儿还要喝药。”
金光瑶顺从地张口，软糯的米粥滑入胃里，驱散了梦魇带来的寒意。一碗粥见了底，聂清歌又端过来褐色的药碗。
聂清歌“乖，喝光它，喝完有礼物。”
金光瑶“好。”
金光瑶端过药碗，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瞬间在舌尖蔓延。
聂清歌“张嘴。”
金光瑶下意识地张开嘴，嘴里就被聂清歌塞进一个甜甜的好似是糖果的东西，甜意立刻中和了苦味。
聂清歌笑着帮他拭去唇角的药渍。
聂清歌“苦不苦？知道你怕苦，所以特意准备了‘小糖豆’。”
金光瑶“你怎么知道我怕苦？”
聂清歌“我看你每次喝完药，都会用牙齿轻咬一下下唇，所以我想，你应该是怕苦的。”
金光瑶怔怔地凝视着聂清歌，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波澜。这是第一次，有人留意到他咬唇的小动作，连母亲都不曾发现的细微习惯。
年少时，他也曾像所有孩子一样，对甜蜜的糖果怀着天真的渴望。然而，他从未向娘亲开口讨要过。他知道，娘亲为了让他吃饱饭已经竭尽全力，他又怎忍心再添负担？即便苦涩的药汁灼痛喉咙，娘亲心疼地问他想不想吃糖时，他依旧笑着摇头，用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告诉她，他不怕苦，也不爱吃糖。久而久之，他竟真的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甜味，也习惯了所有的苦楚。
聂清歌“我刚刚给你吃的，其实也不是糖。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还特别怕苦，不爱吃药，于是师父为了哄我吃药就把补气血的丹药炼成了糖的样子，还在里面添加了花蜜，吃起来甜甜的，对身体还好。”
聂清歌说着，又拿出一颗，拉过金光瑶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聂清歌“你看，是不是特别像糖果？”
金光瑶“嗯，确实很像。”
金光瑶凝视着聂清歌眼底那一抹温柔的光芒，唇角悄然扬起。那笑意宛如春水初融，带着一丝难得的真实与柔软，仿佛在这一刻，他所有的防备都卸下了。
聂清歌“这一袋全给阿瑶哥哥，愿阿瑶哥哥往后的每一天都如蜜般甜美，再无苦涩滋味。”
金光瑶“都给我了，那你吃什么？”
聂清歌“我还有好多呢，而且我自己也会做，等我手腕上的伤好了以后，我就自己做。”
金光瑶“皎皎真厉害。”
聂清歌“阿瑶哥哥，你的脸色不太好，再睡一会儿吧。”
聂清歌替他掖好被角，然后握住他的手。
聂清歌“别怕，我在这陪着你。”
金光瑶“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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