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哪吒并肩作战。
尤其当对方浑身裹着魔焰，将他的冰魄结界烧得滋滋作响时。
“左边！”李灵突然嘶吼，掌心喷出的火柱擦着敖丙耳际掠过，将一只腐尸鲲的触须烧成灰烬。那怪物的肠腔里还卡着半具天兵铠甲，随着嘶吼喷出腥臭的绿色脓液。
敖丙旋身甩出冰锥，贯穿另一只尸鲲的独眼，龙血从尾骨伤口汩汩涌出。他感觉李灵的呼吸陡然急促——同命契正在生效，少年脖颈浮现出与他伤口相同的青紫色瘀痕。
“别拖后腿。”敖丙揪住李灵的后领腾空而起，下方沙滩被尸鲲毒液腐蚀出十丈深坑，“你的三昧真火呢？烧不出朵莲花就别学人弑神！”
“弑你祖宗！”李灵反手抓住敖丙手腕，火焰顺着手臂缠上龙角。
剧痛让两人同时踉跄，敖丙的右眼泛起魔焰金光，李灵的左眼则凝结出冰蓝竖瞳。尸鲲群突然集体停滞，仿佛嗅到更危险的猎物气息。
潮水在此时褪尽。
月光下浮现出直径百里的漩涡，漩涡中心缓缓升起一座白骨祭坛。十二只尸鲲首尾相衔组成环形，它们的脊背上站着玄甲武士，每人手中捧着一盏鲛人颅骨灯。
“幽冥引魂阵……”敖丙的龙鳞炸起，“他们要抽你的轮回魂！”
话音未落，李灵突然抱头跪地。
他看见无数画面在脑内爆开：
火尖枪洞穿青龙逆鳞、混天绫绞碎龙宫柱、敖丙被天雷劈落龙角时溅在他脸上的血……
（“不是幻觉。”）心底的声音在狂笑，（“是你亲手屠了东海龙族！”）
尸鲲武士的咒文已吟唱至高潮。
李灵七窍开始渗血，魂魄仿佛被千万根骨针穿刺。敖丙突然拽过他手腕，一口咬在命门穴上。龙牙刺破血管的瞬间，冰霜顺着经脉冻住躁动的魔气。
“听着蝼蚁。”敖丙的吐息带着血腥味，“若你此刻魂飞魄散，我也会给幽冥海陪葬。”他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出与李灵相同的血色咒印，“同命契的滋味，想试试吗？”
海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
白骨祭坛中央升起青铜巨棺，棺盖上刻着哪吒脚踏风火轮的浮雕。当李灵的血滴在冰面上时，棺椁轰然开启，露出里面那具缠绕着混天绫的莲藕尸身——正是哪吒被剥去仙骨的真身！
“原来如此……”敖丙突然大笑，龙角因情绪激荡迸出裂纹，“幽冥海真正要的不是你，是哪吒留在莲藕里的弑神煞气！”
尸鲲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李灵在剧痛中抓住敖丙的袖角，火焰不受控地从毛孔喷涌。他看见敖丙的龙影在煞气中扭曲，看见自己掌心长出莲花状的火纹，最后看见记忆最深处那片血海——
（“灵珠本该是我的！”）少年哪吒将敖丙踩进岩浆，（“凭什么太乙那老儿选你当封神榜眼？！”）
混天绫突然破棺而出！
猩红绸缎如毒蛇缠住李灵腰身，将他拖向青铜棺。敖丙的龙爪深深抠进冰面，同命契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开始崩裂。
“醒过来！”敖丙一爪撕开缠斗的尸鲲，龙尾卷起千丈海啸，“哪吒，你甘心再当一次天道的刽子手吗！”
李灵的瞳孔彻底化作熔金色。
当混天绫即将触及莲藕尸身的刹那，他忽然握住敖丙被血浸透的手。魔焰与龙息交融成混沌风暴，将十二尸鲲武士炸成血雾。
“借点龙血。”李灵咧嘴一笑，沾血的指尖按上自己眉心，“送你场烟火。”
焚天煮海的火柱自海底喷发，青铜棺在业火中熔成赤红铁水。敖丙在热浪中眯起眼，看见少年背后隐约浮现三头八臂的法相，而自己断角的伤口竟开始发烫愈合。
当最后一具尸鲲沉入海底时，李灵瘫倒在敖丙怀里。
他的手指还嵌在敖丙龙鳞缝隙里，呢喃声散在咸涩的风中：
“那个哪吒……不是我……”
敖丙抱起昏厥的少年踏浪而行。
他望着海天交界处泛起的鱼肚白，突然意识到最可怕的事实——幽冥海连哪吒真身的位置都能查到，那位高坐九重天的元始天尊，当真毫无察觉吗？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