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的机械义眼炸了。
右眼眶冒着青烟，裸露的电线垂在脸颊上，像条丑陋的蜈蚣。他靠在熔魂炉锈蚀的管道旁，手中攥着敖溟的断角——今早这截断角突然发热，在岩壁上烙出串坐标，直指熔魂炉底层的“活体燃料舱”。
“你流的是银血？”
身旁的龙族少女突然开口。她裹着敖丙的斗篷，指着他被齿轮割破的手腕——渗出的血泛着金属光泽，落地竟腐蚀出细小坑洞。
“红绸的毒。”敖丙撕下衣摆缠紧伤口，“怕就滚。”
“怕？”少女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缝合疤，“他们抽了我七根肋骨炼弑神弹，我说什么了？”她踢开脚边的齿轮残骸，“我叫阿烬，敖溟救过我十二次，现在该我还了。”
熔魂炉突然震颤。
底层传来孩童的哭喊，夹杂着红绸教徒的呵斥。阿烬的龙鳞骤然炸起：“是燃料舱！他们在烧小龙崽！”
敖丙的逆鳞刀突然脱手飞出，钉入岩壁。刀柄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混天绫虚影——那绫缎竟裹着个三岁孩童的魂魄，正朝燃料舱方向挣扎。
“这是……哪吒的残魂？”阿烬伸手要碰，被敖丙一把拽回。
“碰了会被吸干阳气。”他割破掌心抹在刀柄，血珠渗入绫缎，“红绸抽了他的魂塞进燃料舱，用童子血养着。”
哭喊声突然变成尖叫。
两人冲进燃料舱时，正撞见红绸教徒将幼龙扔进熔炉。敖丙的机械义肢突然暴走，臂刃不受控地绞碎最近的教徒，却见那尸体炸成血雾——雾中浮出元始天尊的虚影，指尖捏着半枚魔丸。
“小龙崽，这场景可眼熟？”天尊轻笑，“三百年前，你母后也是这么被推进熔炉的。”
阿烬突然暴起。
她徒手撕开燃料舱的防护网，龙尾卷住两个吓呆的幼龙：“敖丙！炉壁上有东西！”
敖丙的逆鳞刀劈开血雾，刀光映出炉壁上的字——
【敖丙弑母于此】
【敖丙弑弟于此】
【敖丙弑……】
密密麻麻全是他的罪状，字迹却与哪吒如出一辙。
“假的！”阿烬一尾巴拍碎炉壁，“这是幻阵！用我的血……”
她突然僵住。
燃料舱顶棚垂下无数红绸，每段绸子都缠着具龙尸。最中央那具尸体缓缓转身——是敖丙的母后，龙角完好，逆鳞处却插着把冰蓝色长刀，刀柄刻着哪吒的名字。
“丙儿。”尸体的瞳孔泛起混天绫血色，“你连娘亲都杀？”
逆鳞刀突然发出悲鸣。
敖丙的机械义眼彻底失控，臂刃捅穿母后尸体的心脏。黑血喷溅中，他看见尸体的脊椎里嵌着枚青铜骰子——正是阿丙消散前留给他的那枚。
“屏息！”阿烬的龙焰烧穿血雾，“骰子里有东西！”
敖丙捏碎骰子，碎片割破掌心。记忆如毒蛇钻入脑海——
三百年前红绸神教初建，站在教主位上的不是大祭司，而是少年哪吒。他脚边跪着被混天绫束缚的敖丙母后，手中逆鳞刀滴着银血：“师尊，这样够格当投名状了吗？”
“假的……都是假的！”阿烬的哭喊声仿佛从水下传来，“敖丙！你的刀在吸你血！”
逆鳞刀已贯穿敖丙腹部。
刀纹里的魔焰疯狂吞噬他的龙血，燃料舱的幼龙们突然齐声哭嚎。哪吒的残魂从混天绫里挣脱，化作三岁孩童的模样，伸手按在敖丙流血的机械义眼上：“爹爹……疼……”
熔魂炉在此刻崩塌。
阿烬的龙尾卷住敖丙和孩童残魂，撞破天顶跃入深海。咸涩海水中，敖丙看见自己的倒影——右眼被魔焰烧成熔金色，与哪吒的瞳孔一模一样。
“听着！”阿烬将敖溟的断角塞进他手里，“溟哥说这角里封着红绸总坛的……”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
敖丙转头，看见阿烬的胸口透出半截红绸，绸子另一端连着个戴凤尾面具的女人——无妄城主浮在海面上，手中握着的正是燃料舱里那把刻着哪吒名字的刀。
“本尊的弑神刀，好用吗？”她掀开面具，露出与太乙真人一模一样的脸，“乖徒儿，该回来继续当你的刽子手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