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的右眼疼得像被烙铁反复灼烧，熔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明灭闪烁。灵珠号遮天蔽日的阴影投在海面上，舰身覆盖的青鳞装甲泛着冷光——那是三百片从他母后身上剜下的逆鳞，每片边缘都刻着元始天尊的符咒。当月光掠过装甲表面时，那些符咒会扭动成【弑亲证道】的篆文，如同活蛆在尸骨上爬行。
"你每喘一口气，你娘亲的逆鳞就碎一片。"
太乙城主的声音从云端压下，裹着机械合成音的讥诮。敖丙的机械义肢捏碎了掌心的断角，敖溟临终前嘶吼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在红绸教徒的屠刀下，弟弟的龙尾被改造成齿轮传动轴，断角处插着数据线，最后传来的遗言混着电流杂音："哥……能源舱在龙骨第三节……哪吒的魂魄被……"
海底突然掀起漩涡。
成群的机械鮟鱇鱼从岩缝钻出，鱼须末端挂着的青铜骰子叮当作响。敖丙的右眼迸出熔金光束，将三条扑来的怪鱼烧成铁水。那些骰子在熔岩中炸开，骰面浮现出他屠杀同族时的编号：【丙-七十三】的血渍未干，【丙-一百零八】的刻痕里还卡着敖溟的鳞片碎屑。
当光束劈开第三节龙骨的锈层时，灵珠号突然剧烈震颤。
上百具龙尸从舰底闸门倾泻而出，每具尸体都被改装成生物兵器：剜去逆鳞的伤口处伸出液压臂，脊椎插着红绸符咒改造的导弹发射器。敖丙的逆鳞刀砍断三根缠向阿烬的机械触须，却在触及第四根时僵住——那根触须末端连着他母后的头颅，青鳞下的机械眼球正在转动。
"丙儿。"机械母后的嘴唇开合，喉管里传出元始天尊的诵经声，"剜鳞的刀还利否？"
三千枚青铜骰子从她七窍喷涌而出，在空中拼成混天绫的图腾。阿烬的龙焰烧熔了半数骰子，却见骰群中浮出哪吒孩童般的残魂，三岁的身躯被红绸缠成茧状，正朝敖丙伸出小手。
"爹爹……眼睛在流血……"
稚嫩的童声让敖丙浑身剧震。三百年前昆仑墟祭坛上，哪吒被混天绫倒吊着抽魂时，说的正是这句话。右眼的熔金光束突然失控，赤金火柱贯穿灵珠号七层防护罩，将太乙城主的全息投影烧成飞灰。
当逆鳞刀捅进机械心脏时，舰体发出垂死的轰鸣。
金属外壳下埋着的并非能源核心，而是枚刻着哪吒生辰的青铜骰子。骰面裂开的刹那，混天绫的本体残影如毒蛇出洞，十万片逆鳞装甲倒卷成铁茧，将敖丙裹成金属蚕蛹。阿烬的嘶吼穿透钢壁："敖丙！那骰子里养着红绸的……"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敖丙在铁茧中闻到血肉焦糊味——阿烬引爆了敖溟断角里藏的弑神雷，整支舰队在火海中化为流星雨。透过铁茧裂缝，他看见孩童哪吒的残魂吞下所有魔焰，三岁身躯暴涨成少年模样，火尖枪虚影洞穿太乙城主的胸膛。
"这次换我护你。"
哪吒的残影在火海中回头，与三百年前剜鳞之夜的身影重叠。当灵珠号最终沉入海底时，敖丙的机械义肢从废墟里刨出半片龙鳞——阿烬的残躯早已气化，唯有这片逆鳞上刻着新生的冰刃，刃面小字【昆仑墟底】被血渍浸得发亮。
海面下的阴影此刻清晰起来。
数万艘红绸潜艇浮出水面，每艘舰桥都站着个与阿丙一模一样的克隆体。他们额间的红绸神印泛着幽光，机械手中握着逆鳞刀仿品，刀柄刻着同一行字：【天道刍狗】。敖丙的右眼突然刺痛难当，熔金光束不受控地扫过海面，所过之处连浪涛都燃起青火。
"你以为赢了？"
太乙城主的头颅漂到脚边，机械眼球弹出元始天尊的虚影。那道虚影指着远方海平线，昆仑山脉正在月色下扭曲变形——数以万计的青铜骰子从山巅滚落，在空中拼成混天绫遮天蔽日的脸："游戏才刚开始，小龙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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