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的脊背撞在海底实验室的玻璃舱上,裂痕顺着他的银蓝色血迹蜿蜒爬升。眼前数以万计的青铜骰子正在重组,每一枚骰面都凸起锋利的逆鳞,拼成混天绫新的躯体——那不再是红绸拼凑的虚影,而是真正流淌着龙血的机械巨龙,爪尖滴落的黏液腐蚀得合金地板滋滋作响。
"小龙崽,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混天绫的声音从巨龙胸腔里传出,带着血肉摩擦金属管道的黏腻感。它扬起尾巴横扫,十二枚青铜骰子应声射出,骰面数字突然爆开,化作带倒刺的鳞片锁链。敖丙翻身滚进操作台下方,锁链击碎了他身后的基因培养舱,淡绿色的营养液裹着某个蜷缩的胚胎倾泻而出。
那胚胎在黏液里迅速膨胀。
当它挣破胎膜时,敖丙的逆鳞刀差点脱手——胚胎长着哪吒的脸,胸口却嵌着敖丙的逆鳞,脐带连接着半截混天绫残片。它的机械心脏在肋骨下跳动,每跳一下就有青铜骰子从心脏表面的出料口弹出。
"这是用你剜鳞时的干细胞培育的。"混天绫的龙爪按碎三个克隆体,鳞片锁链缠住敖丙的脚踝,"本来该是你的孩子,现在……"
刀光斩断锁链的瞬间,敖丙突然愣住。
被切断的锁链碎片在黏液里游动,竟凝聚成阿烬的虚影。她残破的龙尾缠住胚胎的脖颈,转头对敖丙嘶喊:"捅它心脏!里面有溟哥的……"
胚胎突然睁眼。
哪吒面容的怪物张开嘴,吐出的却是敖溟的声音:"哥,用你的血浇灭编号丙-000的骰子!"它的机械心脏应声裂开,露出里面转动的青铜骰子流水线——最中央那枚刻着【丙-000】的骰子,正吸收着所有克隆体的生命能量。
混天绫的龙尾突然抽搐。
敖丙趁机将逆鳞刀捅入自己腹部,蘸着银蓝色血液甩向流水线。当血珠击中丙-000骰子的刹那,整条流水线突然倒转,所有正在制造的骰子调头射向混天绫本体。
"你以为这种把戏能……"
混天绫的嘲讽被卡在机械喉管里。那些骰子并未攻击,而是黏在它逆鳞表面拼成封印矩阵——每片鳞甲上浮现出被篡改前的碑文,正是龙族用十万逆鳞镇压邪祟的古老咒语。
海底实验室开始崩塌。
敖丙拽着胚胎怪物跃出破碎的观察窗,却发现外面根本不是海洋——扭曲的空间里漂浮着无数玻璃舱,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与哪吒肉身相同的实验体。他们的胸口插着不同编号的弑龙钉,钉尖的导管汇聚向中央的青铜鼎,鼎内沸腾的液体中沉浮着半片龙王逆鳞。
"父王?!"
敖丙的刀尖在颤抖。那半片逆鳞突然立起,在鼎内划出龙族密文:【速毁中央主控室,骰璎珞要害在】。字迹未干,混天绫的咆哮已震碎三十个玻璃舱,那些实验体坠落的瞬间,脐带般的红绸突然将他们串联成防御网。
胚胎怪物突然咬住敖丙手腕。
"从通风管走……密码是溟哥的角纹……"它机械心脏里的丙-000骰子开始发烫,"告诉阿丙……我们不是错误……"话音未落,它的身躯突然膨胀爆裂,无数青铜骰子如霰弹般击穿混天绫的防御网。
敖丙在爆炸气浪中撞进通风管道。
当他按敖溟的角纹密码打开暗门时,主控室里的场景让他窒息——十万个全息屏幕悬浮空中,每个画面都显示着不同时空的敖丙正在剜鳞。而在所有屏幕中央,浸泡在灵髓液里的正是混天绫真正的核心:一枚刻着【丙-0000】的青铜骰子,骰面六个数字都是同一日期——
正是三百年前,他替哪吒承受天劫那天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