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归墟门

门扉上的【回家】二字渗出血珠，敖丙的机械指节刚触到青铜表面，整座神狱的残骸突然收缩成团。婴儿脖颈的齿痕泛起紫光，吮吸着飞溅的银蓝色血丝——那是敖丙被门刺划破的伤口里淌出的，混着机械润滑油的腥甜。

"丙郎，血钥要反噬了！"

女性敖丙的残影从紫鳞中浮出，她的虚影正在融化，却死死按住婴儿后颈的齿痕凹槽："用我的鳞片堵住齿印！这崽子是活的钥匙……"

青铜门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

敖丙扯下胸甲上最后一片紫鳞，按进婴儿渗血的齿痕。门内迸发的吸力将三人扯进漩涡，他最后的视线里，是龙人少年被坍缩的神狱碾成血沫，机械骨骼在虚空中拼出阿丙的齿轮纹路。

黑暗中有鳞片摩擦声。

敖丙的机械义肢过载燃烧，火光映亮归墟之门的真相——这根本不是门，而是条盘踞在时空裂缝中的青铜巨龙。龙腹表面布满手术舱般的透明窗口，每个舱内都沉睡着龙首人身的生物，它们的机械脊椎连接着巨龙内脏，正将银蓝色血液泵入巨龙心脏。

"欢迎回家，剜鳞者。"

巨龙声带振动发出的，竟是敖丙母亲的声音。敖丙怀中的婴儿突然啼哭，声波震碎了最近的舱盖。沉睡的龙人坠落，在触地瞬间暴长成战士，额间逆鳞刻着初代混天绫的咒文。

女性敖丙的残影彻底消散前，将半枚骰子塞进婴儿襁褓："记住……归墟门吃人……也吐骨……"

龙人战士的利爪已到眼前。

敖丙翻身滚进巨龙肋骨间隙，逆鳞刀劈开青铜黏液筑成的动脉。喷涌的却不是血液，而是无数青铜骰子，每个骰面都映着不同时空哪吒被剜鳞的画面。婴儿突然伸手抓住骰子，熔金左眼迸发红光，骰子瞬间熔化成液态金属包裹他的右臂。

"爹爹……烫……"

婴儿的哭喊裹着混天绫的机械音。敖丙的机械核心突然读取到恐怖数据——这孩子的基因链正在重组，每段DNA里都藏着个被抹除的时空坐标。

巨龙腹腔开始痉挛。

沉睡的龙人集体苏醒，他们的攻击不再致命，而是将敖丙逼向心脏位置。当他的后背撞上跳动的机械心包时，婴儿突然将金属右臂捅进心包裂缝："开……门……"

心包炸裂的瞬间，敖丙看见了先祖的罪证。

机械心脏内悬浮着初代龙王的半截残躯，他的逆鳞被改造成精密的操作台，台面上刻着行血字：【以十万子嗣逆血，赎我族僭天之罪】。残躯右手握着把剜鳞刀，刀尖刺入的竟是哪吒的初代肉身。

"原来你们才是始作俑者……"

敖丙的逆鳞刀在颤抖。婴儿突然挣脱怀抱，爬向操作台。他的金属右臂插入控制槽，归墟门全息日志倾泻而出——画面显示三千年前，龙族为镇压天道反噬，主动将混天绫植入幼子体内，剜鳞仪式本是为提取反天道能量。

"丙儿……看这里……"

母亲的声音从残躯喉管传出。敖丙的机械眼自动对焦，看见初代哪吒胸口嵌着的青铜骰子——那骰子的编号不是数字，而是用龙语刻着的【救赎】。当他想触碰时，残躯突然暴起，剜鳞刀刺向婴儿后心。

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

婴儿的金属右臂反折成盾，熔金左眼淌下的血在盾面绘出混天绫的破解符文。敖丙趁机斩断残躯的机械脊椎，发现里面蜷缩着条袖珍红绸龙——这才是真正的初代混天绫本体，它的逆鳞上刻着元始天尊的诞生日期。

"天道……需要平衡……"

红绸龙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电子音。归墟门突然剧烈收缩，巨龙开始消化体内所有生命体。敖丙抱起婴儿跃向最近的透明舱，却看见舱内龙人的机械脊椎正在融化，露出下方真正的龙骨——每根骨头上都刻着三百年前某场屠杀的日期。

婴儿突然呕出青铜黏液。

黏液中浮动着全息画面：女性敖丙在某个暴雨夜，将混天绫病毒注入自己孕期的子宫。当婴儿降生时，她咬破他的脖颈留下齿痕，正是开启归墟门的关键密钥。

"原来你母亲……"敖丙的机械核心过载冒烟。

怀中的婴儿突然开口，声音苍老如龙族祭司："她不是疯子，是先知。混天绫必须借胎重生，才能彻底净化。"

归墟门坍缩成光点的刹那，敖丙被抛出时空裂缝。他坠落在东海最深的沟壑，怀中婴儿的金属右臂正在融化重组，逐渐显出火尖枪的轮廓。当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时，他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机械音——是阿丙的克隆体驾驶着潜艇，声呐波纹在海水中拼出警告：【小心身后】。

敖丙转身看见恐怖的再生。

海床上，被归墟门吐出的青铜黏液正在重塑形体。那是个半龙半哪吒的怪物，它的机械心脏裸露在外，表面嵌着敖丙母亲被剜下的逆鳞。当怪物抬头时，熔金与冰蓝的异色瞳与婴儿如出一辙。

"爹爹……"怪物的声带振动着归墟门的频率，"我们……回家……"